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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航是两层的石舫，底座是石头打的，上面的屋子却是木造的，往上还有个平台，能登人垂钓，几个姑娘们玩腻了转花壶，便到石舫上层，钓鱼杆子都预备好了。宋之湄立到船头去，往梅林深处望去，转了一圈还是不曾见到纪子悦的身影，几个姑娘都跟锯嘴葫芦似的不说话，她纵有心想问，又是才刚出过丑的，赶紧同陈湘如坐到一处，还笑道：&ldo;我这眼花手抖的，要是没钓上来，得输什么彩头？&rdo;隔得好一会儿，才看见纪子悦远远垂花门边走过来，怀里抱了一丛素馨梅花，她才过了门，立在阶下回头对人说什么，远远望过去，只看见门里一片湛蓝色的衣角。两个这么光明正大的说着话，丫头们却都远远避开了去，睿王盯着这个表妹，满面是笑：&ldo;我还想带了你猎黄羊去，姨父不许，等我猎着了，抬了来给你。&rdo;纪子悦垂了脸儿，面上红晕初生，嘴角一抿露出点笑意来，两个原也这样说话，小时候纪子悦初学骑射还坐过他的马，跟着他学拉弓，分明是一处长大，总角的时候梳个辫子也见过了，开裆裤外头罩袍子的年月就熟识，却不知怎的，越大越是羞怯了。她不开口，他就往前逼近一步，丫头们哪一个必拦，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纪子悦身边只跟着一个金盏，她睇过一眼去，金盏就往后退到山水回廊里，纪子悦壮了壮胆子，本来在他跟前就无有不说的，抬头看了他道：&ldo;我爹娘不肯。&rdo;睿王哪里能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个，怔得一怔，欢喜的笑了出来：&ldo;我还当你不懂，你原来竟是懂的。&rdo;纪子悦倏地羞起来，背转了身子，手指头揉搓着将开的花苞：&ldo;你不许说。&rdo;反正她都认下了，睿王连声应她：&ldo;不说，我不说。&rdo;心里明白的，两个心里有这念头也不是一日两日，打小的时候说着当玩笑话，越大越是当了真，眉间心上怎么藏得住，今儿说破了，只觉得胸中畅快，恨不得痛饮两坛子酒。羞意还未退去，又跟着发起愁来：&ldo;我爹娘不肯，你怎么办？&rdo;圆圆脸上笑意全无，柳眉微蹙，扁了嘴巴，梨涡凹成一个苦恼的小涡涡，睿王想要伸手拉她，反倒退后一步，纪子悦也跟着往前一步，两个人正立在月形门洞里头，挡得密密实实，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既然两情相许，睿王恨不得搂了她，眼睛里灼灼生光，自下聘一直想到了坐c黄揭盖头，夏日里她穿着金红薄纱衫儿，衬得冰肌玉骨，像是碰一下就要碎了，喉咙口滚了几回，呼出一口热气来熏了纪子悦的脸。&ldo;我去求母亲替我们赐婚。&rdo;拉弓射箭的手上满满老茧，一把攥着，好似没骨头的嫩豆腐，怎么摩挲都不够，心里头热气往外冒，舔舔唇道：&ldo;再不行，我就去求父亲。&rdo;纪子悦蹙了眉头，倏地把手抽回来：&ldo;那可不成，得我爹先应了才行。&rdo;纪子悦回来的时候，面上红晕未消，把那花儿cha在红瓷胆瓶里头，送到表妹身前：&ldo;为着这一枝，我寻了好些时候，都是未开的，只闻见香。&rdo;吴家姑娘看她的脸色就知这两个碰面的，咳嗽一声清清喉咙：&ldo;表姐脸都冻红了，确是我的不是。&rdo;宋之湄却垂了眼儿，还说什么淑女娴雅，石洞里头还不知怎么拉拉扯扯，几个小娘子都注目着鱼杆，只宋之湄瞧见那头人出来了，却又不见了，这下子看着纪子悦满眼都是打量，心里笑她，白放着太子妃不当，却要去当藩王妃，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叶文心缩在人后不敢往前，心里惴惴不安，哪里是出来玩的，倒像是受罪，打定主意往后再不能来纪家，回去问明白了石桂，只要是同颜家沾着亲的，都不能露面。池子里养的鱼不缺吃食，叫人喂熟了，一有食落下去，便引得众鱼争抢，没一会儿竹篓里头就装得满满得，连叶文心这样心神不宁的，也都钓着两条，石桂拎了五彩丝绳儿绑着的鱼篓往里看，里头竟全是糙鱼。一看池边还种着桑树，心里还觉着古怪，吴家姑娘却笑起来：&ldo;多少年了，姨父这性子就是不改，好好的池子里头养什么糙鱼，回去蒸了吃还是煮了吃。&rdo;&ldo;爹就是那个性子，那一边明岁还得围起来养螃蟹呢。&rdo;纪子悦说完便笑，指着园子：&ldo;这儿是枇杷那儿是葡萄，我倒觉着好，季季都不空，总有吃食能落在嘴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