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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不轻不重，堂中却安静了许久。谁都看得出来，皇太孙实在是爱极了夏七小姐，为了给她脱罪，不惜贬损自身，做出谦卑之言，甚至置皇室的威仪于不顾。这份情意，重了。夏问秋微张着嘴，一眨不眨的望着赵绵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ldo;嗡嗡&rdo;声里，心底仿佛被人撕开了一个大洞。那洞口有&ldo;嗖嗖&rdo;的冷风灌入，风声里，在一遍遍重复赵绵泽那一句&ldo;因为，只需她一句话，我便肯了。&rdo;每多一个字，就扯得更痛一分。原来她孜孜以求的，是夏楚不屑一顾的。他何其狠心？把她的脸面撕碎了踩在地下。以前的他，待她是那样的好。但凡她喜欢的、她要的，他都会千方百计地为她弄来，倾心尽力地达成她的愿望。在夏楚没有回来的两年前，她的人生安逸闲适，并无半丝风雨。而她，也是众人眼里贤淑温良的好女人。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夏楚这个女人的出现，不仅生生搅乱了她的生活，还刀子一般捅破了她生命中的所有美好。&ldo;绵泽……&rdo;她不知怎样喊出来的，抚着小腹，身子情不自禁发抖。赵绵泽轻轻&ldo;嗯&rdo;一声，看着她失神的眼睛，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孔，略有一丝歉意。&ldo;秋儿，你身子不好，不便久坐，我这便送你回去歇了。&rdo;他起身走向夏问秋，轻轻扶住了她。这个行为也意味着，今日的事情就此了结，他不想再听任何谏劝。几名侍卫冲了上来，拉拽王小顺和邓宏。被那一阵吆喝和哭喊声惊醒，夏问秋回过神来。不行！不能就这般算了。她一把拽住赵绵泽的手，声音喑哑而尖锐。&ldo;绵泽，她害了我们的孩儿，不能放过她。&rdo;&ldo;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要闹了。&rdo;&ldo;我在闹吗？&rdo;夏问秋眉心蹙紧，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来，颤声不止，&ldo;绵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便如此偏袒她。想来往后，东宫也没我的地位了。晚了，不如早了。我只有一句话：从今日起，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一个。&rdo;她被赵绵泽的话当场打了脸，此时的绝决，不似伪装，像是郁结到了极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可原以为赵绵泽会宽慰她几句，但他却像是倦极累极，搓揉一下额头，轻叹了一口气，哄劝她。&ldo;天都快亮了，回去我再与你说。&rdo;&ldo;回去再说？&rdo;夏问秋如何肯依？抬起头来，她清楚地看见赵绵泽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关切，索性把心一横，悲悲切切的苦笑一声。&ldo;绵泽，我累了，不想再争了，你心里全是她，我也与她争不起。你既然这样喜欢她，我就不做你们的绊脚石的。今日你当着众位大人和姐妹的面，休了我罢。太孙妃的位置……我让与她。&rdo;她哀婉的样子，仿若一只受伤的鸟兽，狼狈、苍白、憔悴、极是招人怜惜。可赵绵泽眯了眯眼，似是没有丝毫意外，温雅的目光一闪，带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无奈。&ldo;秋儿，我很累，不要逼我。&rdo;&ldo;我在逼你？绵泽，分明是你不念我们夫妻多年的情意，逼我如斯。你不是说只需她一句话，你便肯么？她不愿说那句话，我这是在成全你们。&rdo;&ldo;秋儿……&rdo;赵绵泽语气已有不耐，&ldo;你当真要闹下去？&rdo;夏问秋抬起下巴，恨不得把先前丢掉的面子，都通通拿回来，一字一句，连珠炮一般硬生生地逼向赵绵泽。&ldo;我不想闹，但你若不能为我们的孩儿报仇，便给我体书一封。要我，还是要她，今日你必须做一个决断。&rdo;&ldo;太、孙、妃！&rdo;赵绵泽眸子赤红，这三个字已有咬牙切齿之意。他神色疲累地看着夏问秋因怒意而扭曲的面孔，竟是再找不到当初那一个娇羞温良的女子模样。一颗心累到极点，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眉间堆起了一团冷凝，&ldo;好。你既是如此难受，不如先回魏国公府去冷静一段日子，顺便养好身子。&rdo;他未说同意&ldo;休书一封&rdo;，可也没有直接拒绝。这冷漠，很是伤人。夏问秋心里倏地一凉，有些后悔先前的冲动。&ldo;绵泽，我是说……&rdo;&ldo;不必说了。&rdo;赵绵泽摆了摆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也放开了一直扶住她的手，撩了撩袍角又坐回先前的椅子上。没有看她，只是沉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