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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忍不住喊道:“子婴!”子婴走下三级台阶,朝他微笑。突然,奚嘉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子婴的身后。“吱呀——”一道苍莽古老的声音破开千年时空,在广阔的旷野中悠悠响起。子婴突然停住脚步,玄学界的天师们各个瞪大双眼。青铜大门一点点地开出一条缝隙,沧桑可怖的气息从渐渐打开的大门中缓缓溢出,子婴身体颤抖,站在原地,不敢转身看一眼。而在他的身后,一道黑色的人影慢慢出现在青铜大门的缝隙中。那人的脸庞被藏在始皇陵的阴影里,无法看清。华美至极的玄色龙袍,不怒自威的庄严气质,当这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旷野中的一刹那,杀伐之气铿锵而起,风声倏地停住。天空中,万里阴云瞬间汇聚。一道血红色的粗壮雷霆从空中劈下,直直地砸向这个人,子婴立刻抛出腰间的和氏璧。和氏璧与血色雷霆在空中相撞,碾压成齑粉。下一刻,子婴快速转身,仍旧不敢抬头,去看这个人一眼。玄学界的众人此刻早已取出了自己的压箱法宝,身体紧绷,连一向不靠谱的裴玉都神色严肃,冷冷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始皇陵的黑衣男人。叶镜之一手拉着奚嘉,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奚嘉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人看,想看清对方的长相,可这人一直藏在黑暗里,看不见脸。阴云还在空中凝聚,久久不散。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黑衣男人缓缓地伸出手,伸向子婴。他的手刚刚探出始皇陵,就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股阴气仿佛被炙烤一样,从他的手上飞散到空气里。子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只手,终于他抬起头,看向了这个藏身在黑暗中的人。“父皇!!!”秦始皇拉住儿子的手,一把将儿子带了进去。子婴被始皇拉入大殿后,高大的青铜大门缓缓关上。玄学界众人依旧各自拿着法宝,不敢松懈,直到那座巍峨雄伟的大殿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他们才猛地放松下来。一时间,议论声四起,裴玉也放下武器,一边大喘气,一边道:“这就是解决了?秦三世回秦始皇陵了,秦始皇陵又埋到地下去了,底下没咱们什么事了吧?”“刚才那玩意儿……真是秦始皇?”“我靠,活的秦始皇啊!活的!”“老夫不放心,万一那秦始皇走出大殿,想要灭了玄学界,我等该怎么办?”这话一落地,旷野里一片寂静。裴玉小声嘀咕道:“那秦始皇都没出宫殿大门,就已经恐怖成这样了,还被雷劈。他要是真出来了……还能怎么办,等死呗。”奚嘉听着裴玉这话,仔细思索了片刻,竟然觉得说得还挺有道理。至少在裴玉这么说了以后,玄学界的众人沉默一会儿,也纷纷赞同。岐山道人:“横竖都是死,干脆不去管好了。来来来,秦始皇陵的事情终于解决了,老夫可以回去睡个觉、洗个热水澡了吧?”“贫道手痒难耐,哪位道友来与贫道开局黑?”“阿弥陀佛,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如偷点能量,种种树、浇浇花。这位道友,今日你有能量吗?”奚嘉:“……”说不管就不管,这样真的大丈夫吗?!!!玄学界不靠谱的天师占了大半,但总归也是有几个靠谱的。子婴回始皇陵以后,叶镜之、嶒秀真君等几人留下来,开了个会。嶒秀真君正色道:“方才各位道友是否有看到,那秦始皇好像无法离开陵墓?”一位白胡子道士点头道:“不错,贫道有看到。如果那人真的是秦始皇,那他将手伸出始皇陵时,阴气大量外泄,似乎不能走出那扇大门。”嶒秀真君颔首:“秦三世喊了那人一句‘父皇’,那个黑衣人定然是始皇无疑。”岐山道人、裴玉那类不靠谱的天师,对待这件事的看法是“天塌了老子也挡不住,干脆先去乐呵乐呵”,嶒秀真君等人却需要仔细考虑玄学界的未来,考虑秦始皇陵的这次异变,会不会给世界带来灭顶之灾。奚嘉没怎么听他们说话,他们一会儿说什么结界,一会儿说什么法术,听得他云里雾里。奚嘉张开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光滑一片,并无任何异样。真的没有问题?和子婴握手的时候,奚嘉明显感觉到手心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烙印上去了一样。但如今仔细看,皮肤平滑,早就恢复了原本的体温,怎么看也不像出问题了。玄学界的会议渐渐开到了尾声,嶒秀真君一锤定音:“往后每三个月,我们安排几位道友,来秦始皇陵加固结界,同时监视这里发生的事。各位道友,意下如何?”众人纷纷赞成。奚嘉低头看着自个儿的掌心,摸了一会儿后,他无奈地放下手。但就在他刚刚移开视线时,忽然,手心炙热无比,奚嘉错愕地低头再看,只见那掌心处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个红色篆体小字。奚嘉惊愕地看着掌心。叶镜之压根没怎么听嶒秀真君的话,开会的时候他一直开小差,偷偷地看奚嘉。奚嘉这里一发生情况,叶镜之双目一凛,直接拉住了他的手。红色的篆体小字在奚嘉的掌心闪烁光芒,叶镜之抬头便道:“既秦前辈,你可认识这个字?”既秦真人低头一看:“嬴!这是大秦王族的姓氏,嬴字!”众人转首看向这里。奚嘉渐渐感觉掌心的温度不再是那么炙热,稍微舒服了一点,但是那个红色的“嬴”字还在印刻在他的手心。嶒秀真君等人快速地围聚过来,叶镜之紧紧握着奚嘉的手,不肯松开,但是另一边却已经取出了无相青黎,他郑重地问既秦真人:“这个字为何会在他的掌心,是否会对他有伤害?”小小的青铜骰子被自家主人捏紧,叶镜之握着奚嘉的动作非常温柔,但握着无相青黎的手却已经死死囚住。好像既秦真人只要说出“危险”两个字,他就能立刻冲到地下,打进秦始皇陵。既秦真人是在场对秦王朝最为了解的天师,他仔细端详奚嘉的手,看了许久,又念了一句咒语,将手指点在那个“嬴”字上。从头到尾,这个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发光发热。一个穿着大棉袄的老头拨开人群,大步走进来:“这种事找既秦这个老家伙干什么,放着老夫来!”叶镜之眼睛一亮:“车渠前辈。”这个被称为“车渠”的老头,头上的头发掉了一半,穿着一件红色大棉袄,老神在在地走到了奚嘉面前。他对叶镜之摆摆手,故作神秘的将手指搭在了奚嘉的手腕上,又念了好几句咒语,对着那个红色的“嬴”字看了半天,最后叹气道:“这位小友,最近睡眠不好?”奚嘉一愣:这都能看出来?车渠摸了把光秃秃的下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生活作息不规律,仗着年轻,天天熬夜。你这病,老夫无药可治,就送你七个字,早睡早起身体好!”这话说出来谁都明白,但做起来却很难。奚嘉点点头,就算是听进去了。车渠见状,转首就打算走,叶镜之立即道:“前辈,这个字?”车渠一拍脑袋:“哎哟妈呀,忘了正事。老夫仔细查过了这位小友的身体,除了体虚了一点,阴气重了一点,没什么毛病。体内没有任何阴邪之气,也没有被下咒。”既秦真人问道:“那这个‘嬴’字是什么意思?这是大秦的国姓。”车渠:“这个老夫管不了,老夫只知道,小友的身体没有大碍。”既秦真人皱紧眉头:“绝对与那秦三世有关。我定海派与秦始皇陵牵扯三百年,收集了秦王朝不少秘辛,等回去后仔细翻阅,或许可以查阅到奇怪的东西。”奚嘉掌心的字出现得太过巧合,正好是在子婴回了秦始皇陵后出现的,而且又是个“嬴”字,令玄学界诸位大师紧张不已。刚刚才开完的会,因为这个字,又继续开了下去。叶镜之这次直接不参与会议了,在站在旁边,一直对着奚嘉掌心的那个字念咒施法,可是任凭他怎么做,那个字就是安安稳稳地存在在那里。黑衣天师一直垂着头,不停地尝试各种办法。奚嘉一低头,就能看见叶镜之专注认真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的手,一遍遍地用法宝、法术想要消除这个字。旷野里,玄学界的大师们大声开会,一旁,奚嘉低头看着叶镜之,叶镜之拉着他的手。微风吹过,将叶镜之的头发吹起,露出一双深邃的眼。奚嘉小声说道:“叶大师。”叶镜之抬起头,双眼清澈,右眼里的黑色小痣静静地藏在深处,认真地看着奚嘉。奚嘉道:“这是子婴留给我的东西,我想……他应该不会害我。如果他真的想伤害我,早就可以下手,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多,他从未主动与我起过冲突。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可以和其他大师一起思考思考,为什么子婴会留这个东西给我,他有什么意图。这件事或许更重要一点。”不需要总是关心他一个人的问题,可以去关心关心整个玄学界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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