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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华曦也暂时忘记了酒神的事情，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姻缘宫。偌大的院子里，一排排木制的架子上，上面飘舞着无数红色的丝带。华曦从木架子之中走过去，看着那些红色的丝带上面，一条一条写着不同的名字。这么多丝带，月老都要帮忙牵线吗？那也太辛苦了吧。所以当神有什么好的，九重天上总共就那么几个神，却要管着人间千千万万。“酒……酒……”前面有人迷醉地喊着，已经醉醺醺了，估计意识都不清楚了。华曦快步走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红衣的女子从大殿之前的台阶上滚下来。那台阶蛮高的，十几级，摔下来怎么也要头破血流吧。这个人真有意思，怎么就喜欢在台阶上喝酒呢，太没安全意识了吧！华曦足尖一点，轻盈地从一排排挂满红丝带的架子前飘过去，在她掉下来一半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唔……”意识迷糊地红线君迷迷瞪瞪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是一片迷离。华曦不确定她是不是看得见自己，只是看见她的时候，华曦心里还是有些唏嘘。她记得在梦中见到红线的时候，她是那么美艳，自信，还带着一丝狡黠，像猫儿一样。可是现在，黑眼圈，苍白的皮肤，凌乱的发丝，干裂的嘴唇。她真的是那个掌管天下姻缘的红线大人吗？华曦扶着她，重新坐下来，让她靠着一个空空的大酒缸。“你是谁？”红线歪歪斜斜指着她，在她眼前，分裂出好多张华曦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华曦想了想，梦里那个少女也叫华曦，未免勾起她不好的回忆，还是不要再提这个名字吧。“我叫鬼月。”“鬼……月？”红袖吸了吸鼻子，不修边幅的狼狈样子，“奇怪的名字，你为何在九重天？是修炼上来的吗？”“嗯……”莫问姻缘【3】“嗯……”华曦正想回答，她的注意力却被转开了。“喂……你有酒吗？”看来对她的身份也不怎么感兴趣啊。人生中，最大的乐趣果然只有喝酒了，红线君。“酒，当然有。”华曦笑着说。红线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在何处？快给我酒！”华曦笑了，从物纳符里拿出一坛上等的女儿红来，不知道这凡界的酒，能不能入这些上神的眼。不过显然红线对酒已经痴迷到发狂了，不管琼浆仙酿，凡尘俗酒，她光是闻到那个味道，就已经垂涎三尺了。“快给我……”红线伸手来拿，华曦巧妙地躲开，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你，敢戏弄本君？”红线君沉下脸来。“我不喜欢跟醉鬼喝酒，没意思。”华曦撇撇嘴说，掂量了一下酒坛，“红线君想喝酒，还是先沐浴清洗，换一身衣服吧。”“哼，别以为只有你有酒，本君……”红线爬上酒缸，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一拳栽在酒缸上，泄恨。“来人！”红线大喊，“拿酒来！你们都去哪里了？”当然没有人会回应她，喝醉了红线君，谁敢惹她？还不赶快远远地跑了。华曦看着她那样子，有些可怜，最终还是妥协了，放下酒坛子说：“你喝吧。”红线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略带高傲：“怎么？你以为只有你有酒，可以施舍给本君吗？”“这酒，我也不是白给你喝的。”华曦自行拍开了封泥，十几年的女儿红，立刻溢出醇厚的酒香。红线是嗜酒之人，一闻就知道是好酒，有些忍不住。“你有什么要求吗？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都可以帮你。”“我想知道一个人的姻缘，想知道他会不会幸福。”华曦大方地把酒坛递给她，既然她想喝，就喝个痛快吧。红线不客气地举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喝起来。看着那豪气，华曦都不禁暗暗佩服，这酒量真是……太绝了！红线喝完一口，便放下酒坛，好像那酒是甘露，完全滋润了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又鲜活起来。“说吧，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华曦用手指往酒缸里蘸了一点酒水，便在光滑的地上慢慢写下一个名字。“姬玥？”红线偏着头，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过算了，她每天都要看那么多人的名字呢，说不定这叫姬玥的被很多姑娘暗恋，经常把他的名字挂上姻缘树呢。红线从衣袖里伸出手来，她手上指甲很长，上面有鲜艳的蔻丹，似乎永远都不会褪色。指尖轻轻舞动，细细的红线便从她手中如同蜘蛛丝一样慢慢结成网。红线慢慢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嘴角边扬起了然的笑容。“真是俊美倾城的公子呢……”那绝色的容貌虽然及不上重夕，但是，却也是人界难得一见的绝色。“他的姻缘，我看到了……”红线说。华曦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她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莫问姻缘【4】“如何？”“他成亲了。”红线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便睁开眼睛。“是谁？”尽管心里不想，但华曦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红线抬起眼眸，看着她，表情又像猫儿一样慵懒起来。“那是一个很爱他，很爱他的女人，肯为他牺牲自己的生命，你是这样的女人吗？”红线戏谑地笑着，“我身为月老数万年，见过无数人的爱情，肯舍弃生命的，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位姬玥公子的姻缘，算是很幸福吧。”“我却见过很多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舍弃生命的人。”华曦喃喃地说。“哈哈哈！”红线大笑一声，透着无尽的讥讽，又喝了一口酒，“你居然见过，真是奇闻，你难道不知道世间之人都很凉薄吗？连神族都是呢，为了权力地位，甚至不惜杀害最爱自己的人，那真是……最最无情之人。”“红线君为何如此消极？”华曦有些不解，她还以为，月老都很浪漫呢。“消极吗？”红线喝了一口酒，摇摇头，“其实只不过是再也不抱希望，因为曾经最坚定的东西，都会动摇呢。”看见她的酒坛空了，华曦又从物纳符里拿出一坛来给她。红线笑道：“怎么？鬼月阁下也是嗜酒之人？”“不，我很少喝酒，只是喜欢收藏美酒而已。”华曦摇摇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红线举起酒坛，“酒是好东西，为何不喝？”“酒精会影响我的理智和判断，只要能左右我的东西，我统统不喜欢！”华曦笑着说。听到她这样说，红线却不禁怔了一下，这样的话，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久远。就像当年，那个执掌六界的少女曾经对她说的那样。她不喜欢被人影响自己的判断，可是却有例外……“那重夕呢？”红线自然而然地，仿佛梦呓一般的问出口来。她当年，也是这样问她的。华曦一怔，心里有一丝微妙的感觉闪过，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镇定。“红线君喝醉了。”华曦淡淡地笑着说。红线也怔了一下，然后回神，有些尴尬和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无妨。”华曦席地坐下，虽然酒香醉人，但却并没有被吸引。“红线君，刚才是想起了故人吧。”她喜欢酒，但不一定会喝。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亲生品尝嘛，就像喜欢一朵花，难道就要把花摘下来吗？“嗯……是的呢。”红线恍恍惚惚地说，“想起了一个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的人了，好想她。”“也许她还会回来吧。”“会的。”红线继续喝酒，声音却很笃定，“她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