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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回过了味,怒道:“陆依山你什么意思——”
寿宁侯缓咳两声,道:“锦衣卫此番确有失职之嫌,老臣以为理当由其彻查此案,以将功赎罪。”
“圣上!”
陆依山却在此时抢了先,“既然张汝良之死由东厂牵出,那么臣斗胆,自请主理此案,望圣上恩准。”
昭淳帝阴沉的目光在堂下横扫来回,洞烛其奸的犀利。
须臾他道:“陆依山听旨。”
“朕令你旬日之内查获真凶,平此风波。若到期未结案”
陆依山沉声:“臣提头来见。”
聂岸再三吃瘪,心下不免愤恨,出了太和门便同寿宁侯抱怨开:“这个陆依山,近来吃错什么药了,总是找咱们的不自在,把侯爷您的颜面置于何地?”
相比他的呶呶不休,寿宁侯一路行来沉默寡言,像在思索什么。末了停在御街尽头,眼睛在阳光照耀下,看着越发细窄,瞳孔竟似竖成了一线。
“陆依山不足惧。说到底只是依附皇权而生的一条狗,邀功也只为讨主子欢心而已。别忘了,咱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转向聂岸,问:“三江鼠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聂岸被那对竖瞳盯得脊柱生凉,忙道:“锦衣卫已经派出两路探子,沿途设卡盘查。京营那边也已知会过,一俟发现三江鼠行踪,即刻将人扣住,绝对不会让他落在陆依山手里。”
寿宁侯手掖在皮笼里,缓步而行:“话说回来,若非东厂横插一杠,张汝良本可以再死得安静一点,也不至于死了,还给咱们惹这么大的麻烦。”
说完,又睨着眼补了一句,“该算的账,早晚还是要算的。”
聂岸不敢吭声。
“再过几日,会试的举子该进京了吧?”
“正是,礼部已将贡院收拾妥当,附近除了那几间客寓,泸州、沩宁等试馆也相继落定。届时无差,考生应当大多会安置在此。”
寿宁侯点头,满意笑道:“既这样,就叫玉痕好好准备着,别令老夫失望。”
“噼啪”。
檐角滴漏雪水,敲破了地上的水坑子。涟漪一圈圈荡开,寿宁侯映在其间的脸随之舒展起伏,像极了正在蜕皮蠕动的毒蛇。
聂岸喉头滚动,赶紧撑臂送他上轿。
三年一度的会试应时拉开序幕,天下才俊群拥而至,古洛河畔方巾层叠,阔服相接,好一派锦绣气象。
江山代有人才出,英才谱上缺掉的名字,总会有后来者补上。
叶观澜望着巷口桥头的那些年轻学子,想起张汝良与父亲论道时,大约也是这个年纪,忍不住扼腕:“还是没能赶得及。”
东厂揭发张家灭门一事并非偶然,叶观澜提出的条件,便是让陆依山赶在春闱之前,派人找到御史张汝良。
上一世,父亲被冤入狱前的半个月,曾收到张汝良署密的一封邸报。文书甚至没有经过按察司,就直接呈上了父亲的案头,其间内容只有他两人知道。
叶观澜清楚地记得父亲看完邸报时的表情,震惊,愤怒,还有一丝失望。
百味杂陈,却引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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