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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端倪（第1页）

“当然……当然方便。”君子酒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齐少侠，请进！”

“你认识我。”齐靖舒略有些惊讶，打量一下她，笑意里多了几分温和，“啊，是你，你住在这里？”

“是呢，我买下了这座宅院，在村里住着。数月没见，没想到竟然能再次碰到您，是有什么六扇门的要事要办吗？”君子酒将她请进来。

她关上院门，领齐靖舒到葡萄架下的桌椅上落座，“稍等一会儿，我去沏茶来。家里应该还有茶点，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必多礼，我歇晌一下就该动身了。此番路过桃溪村并非有什么大事。

只是前些日子忙着公事，现在好不容易将事情了结，上头给我放了假，我在回程路上心血来潮想看看长辈故居如何，就顺道过来了。”齐靖舒摆摆手。

她接着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你住下了，打理得真好啊，好久没见过这宅子这么有人气了。”

齐靖舒环顾着这个院子，这里的每一样事物都令她感到新奇。记忆里的药圃已经变作一片菜园，生机勃勃，硕果累累。还有那棵紫藤，爬得老高，垂下一树繁荫！

那位长辈把一截紫藤的枝条种在院子里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三头身的小娃娃。

能看得出院子的主人是很爱花的，围着院子爬了一篱笆的忍冬花，金银交错，枝叶茂盛；还有立在院子一角的秋千，扒着秋千架的月季开得正盛，耀眼夺目。

院子跟记忆里不同，院子的主人当然也不一样了。甫一照面，她几乎认不得这个近两个月前见的姑娘，她和那晚利落中带些初出江湖的青涩的侠士几乎不是同一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平民家庭的女孩。

她穿着鹅黄色的短衫，领口绣着珍珠般的白茉莉，看起来干净简素，这个颜色适合皮肤白皙的女孩子。

再配一条水绿色的纱裙，裙摆上没有绣花织花，只印染着青叶儿的水草，轻快地走起路来就像是水波荡漾，水草摇曳。

她的头上只簪一支雕工粗糙、质地也不通透的玉钗，用来固定住发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首饰。她的手上也有些茧子，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

“请喝茶。”姑娘端着茶盘神采奕奕地走出来了，“不是什么好茶叶，是从山上摘的野山茶炒的，有些涩。

我做成茶叶后用茉莉花窖制了几批卖出去了，换了点钱给自己添置家具，自家喝的茶是用陈皮熏的，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

“不必用尊称，唤我靖舒便好。多谢你的茶了。”她伸手接过茶杯，啜饮一口，果然有几分辛辣，只是很快被陈皮的甜香压下去了，茶水滑过喉咙，泛上来一点回甘。

她放下茶杯，再次感慨道：“这院子真好啊，我那长辈若是还在世，一定也很欣慰。”

“那我叫您齐姐姐，姐姐过奖了！”名叫“君子酒”的女孩把茶盘放在树根做的矮桌上，往水井边去。她转动轴轮，将吊在井里湃着的点心摇上来，端到桌上。齐靖舒伸头一看，是两碗冰凉的冰酥酪。

君子酒打听了很久，终于在隔壁的隔壁，名叫青田村的新手村找到了养殖奶牛和奶羊的人家，他们专门给酒楼和城中富户提供提供新鲜牛乳和羊乳。

除了每日的供给，平日里当然还有富余，君子酒轻松地和他们谈成了买卖，买了一桶牛乳回来准备做奶茶和奶制品。今天这道冰酥酪，本来是准备给自己和朋友尝鲜的。

自家的酒还没酿出个雏形来，她去酒坊打了些米酒，牛奶跟糖煮一会儿晾凉后，再加米酒上锅蒸制一刻钟，用盘子装着放到井下，低温镇着。这时候再端上来，就是一碗洁白晶莹的奶冻了。

君子酒往上面撒上一点山楂干和葡萄干，把勺子递给齐靖舒。

齐靖舒接过勺子微微一笑：“多谢姑娘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舀起一勺品尝，凉气顺着食道滑到胃里，传遍全身，这酥酪带着浓郁的奶香和些许酒香，入口即化，就连甜味也恰到好处，齐靖舒不由得眼睛一亮，“姑娘好手艺！”

“我在族里排行也行九，齐姐姐可以叫我小九。”君子酒也吃了一口，沉醉在自己的出品中。眼前这个很高级的npc明显对她有好感，此时不顺着杆爬，更待何时？

“那我便称呼你九娘。”齐靖舒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品着冰酥酪，“九娘蒸这么多糯米，是要酿酒吗？”

“是呀，夏日天热，正好酿酒。”君子酒回答。

“九娘好闲情，在这里住多久了？”齐靖舒又问。

“不到半年。”君子酒掐指算了算时间。

“哦？住下还不到半年，就想搬去城里住了？”

君子酒把勺子插进奶冻里，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夜闯血衣客藏匿院子的借口是想在城里购买宅院，悄悄出了些汗。没想到齐靖舒这般敏锐，随口就能套出她的话来。

她不动声色地回答：“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况且我那天在泉州城里看见那典吏娘子捉奸，才想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呢。”

——她要赌一把，齐靖舒想抓她的话当时就抓了，怎么会事后再来找麻烦呢？

齐靖舒一笑而过，果然没再多做纠结，倒是转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九娘那天夜探宅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君子酒想，还有比宅院里冒出这么大个血衣客更不对劲的事情吗？

齐靖舒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一些什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六扇门的捕快们后来搜查那间院子，在厢房里发现了那个典吏养的外室的尸体。”

“啊！”君子酒好像被闪电劈中，突然回想起那会儿跟邻居聊天有人说过外室不见踪影疑似跑路的传闻。

那天晚上她探查宅院，居然跟一具尸体擦肩而过吗！她身上传来一阵后知后觉的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