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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被逗乐了,“你这话说的。”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燕绥之一眼,好奇道:“一个人来度假?”“工作。”燕绥之简单回道。“你都工作啦?”司机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诧异,燕绥之这次总算抬了眼,他似乎觉得司机的话很有意思,问道:“我看上去很像学生?”“是的,五官很像学生。不过听你说说话,感觉又不同。”司机嘿嘿一笑,夸赞道:“反正是个聪明人。我跟你说,在这里选人工司机服务再明智不过了。”天知道,如果不是顶着实习生的身份,还得交路费报销单,燕绥之肯定选智能驾驶。因为他更偏好车内安安静静都闭嘴不要有人说话。但真碰上一个这么爱聊的司机,他又会应上几句,言语里带着一点儿笑意。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真的起了聊的兴致,还是仅仅出于礼貌。“反正不管是不是智能驾驶,都一样要堵着,智能驾驶还贵,堵一天下来哭都来不及。”司机道,“除了能走白金道的,怎么样都得挪两个小时。”燕绥之又垂下目光,扫着纸页随口应道:“白金道这一段也用不了,得过了前面的交叉口。”司机这次真的诧异了:“你怎么知道的?”“白金道”其实是一个很老的说法,早几十年前,星系内许多交通系统刚好在更新换代,轨道航线包括悬浮和地面道路都得废弃变更。有一部分事务繁忙担心被堵的人,开始额外开辟私人用道。能开辟的在当时都非富即贵。不过这种事只持续了不到半年,就被联盟叫停了,因为担心私线多了对公共线路有干扰。当初已经开辟的私人用道没有被封,一直保留到了现在,但因为数量极为稀少,也没几个人亲身用过,所以被戏称为“白金道”。事实上,有一部分白金道还在使用中,比如像乔上次带众人上亚巴岛走的就是他家名下的那条。只要知道独有的道路号,过一下基因密码,改掉驾驶设定就行。另一部分白金道已经渐渐荒废没人在用了。“出白金道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呢吧?”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燕绥之好几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心说难不成我还载了哪家的公子哥儿?但是不会啊,哪家公子哥儿这年头出门叫这种车,这么不会享受……他看见后视镜里那个年轻客人似乎没听见一样,依然捻着一张仿真纸在看他的工作资料。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客人才把纸页搁在一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手指有什么好看的?司机下意识也学了他的动作,只看到了自己的指纹和一块老茧。“……”等司机讪讪地放下手,再看向后视镜时,就发现那位客人已经放下了手指,正侧着脸看着窗外望不到头的车流,第三区夏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白得发光,淡化了他脸上所有表情。他看起来非常平静,但司机下意识噤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客人心情好像变得不太好,怕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对方不高兴。不过很快,司机就发现这可能是太阳晃眼导致的错觉。因为那客人收回目光就冲他笑了一下,提醒道:“前面的车动了。”司机一愣,连忙收回视线跟上。他干笑了一声打趣道:“走神了走神了,我下意识以为你要给我报一条白金道的号码了。”“3990121,你试试。”燕绥之张口就给了一串数字。司机心说“操?还真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他都已经在驾驶设置里输入“3990”几个数了,又听见了后半句:“密码我就无能为力了,造不出。”司机:“……”差点儿就信了你的邪。司机正想借着后视镜瞪他一眼,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哂然一笑:“辛苦了,慢慢开吧,不急。”“……”司机又默默把要瞪的眼珠缩了回去。天琴星人多拥堵的破毛病燕绥之早有预料,所以申请的会见是在第二天,确实不着急。车子不负众望前前后后挪了一下午才挪进第三区,把燕绥之送到了酒店楼下。临走前,热心的司机扫了一眼周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最好这几天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酒店,这一带人太杂有点乱,你一个人的话最好还是挑区域中心住。”“乱?”燕绥之愣了一下。不过这是所里事务助理给他订好的酒店,离看守所不太远,想让他少堵几回方便一点。“年底冲业绩嘛。”司机挤眉弄眼,“反正走在路上包和值钱的东西都看好了,人多的地方总会有这种事。”燕绥之低头一扫全身,开玩笑道:“不剁手指,我应该都没什么损失。”除了智能机也没什么值钱的了。司机:“其实你这一身衣服看着也不便宜。”燕绥之:“……”不过燕大教授总忘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很不幸,这位司机恐怕也是。珠联璧合的效果就是立竿见影——晚上7点,燕绥之去酒店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买东西,旁边楼与楼的夹巷里突然踉跄出来几个醉鬼,横着就朝他这边过来了。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燕绥之给他们让开了路。结果朝旁边避让的时候,他垂着的手指磕到了某个东西。在偏湿热的夏夜里,凉得人一惊。燕绥之垂眸一看,就见被人流挤到他旁边的一个人手里捏着一柄短刀。这种刀刃特别细,尖头带勾。人多的时候趁着拥挤往别人包上一划一勾,很多东西就能落到手里。对方可能也没想到不法勾当能被人盯个正着,当即刀刃一拧,就朝燕绥之的手指勾过来。他帽檐下的半张脸板着,嘴角下拉的弧度带着威胁的意味,可能想就此吓退燕绥之,再趁机逃跑。“小心!”旁边有个姑娘惊呼一声。然而下一秒,燕绥之已经捏住刀刃反手一拧。“嘶——”那混混手指被绞了一下,姿势别扭使不上力。偏巧这时候,燕绥之准确地找到了他的麻筋,猛地一敲。“我——操!”你他妈哪来那么大手劲?!混混骂了一句,手指陡然一阵酸麻,细刃短刀“当啷——”一下掉在地上。那混混甩开燕绥之的手,正要扑过去捡那柄刀,一个后跟尖细的高跟鞋突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了混混脸上。燕绥之一看那力道,就默默“啧”了一声。混混当即捂着酸软的鼻梁叫了一声,眼泪哗哗地朝后踉跄了两下,撞到了之前从巷子里出来的醉鬼。两人一个带一个,摔成一团。那醉鬼是个胖子,迷迷糊糊把那混混当成肉垫撑起了上半身,盯着混混的脸懵逼了三秒,然后哇地一声,张口就吐了。“……”混混被那味道熏得一窒,刚要弹起来又当场撅倒回去。旁边的人一看刀被燕绥之不偏不倚用脚踩着,混混和酒鬼又倒成一团,当即报警的报警,打混混的打混混。燕绥之跟人借了张纸巾,弯腰把细刃刀捡起来。“你看着一脸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会打架啊?”燕绥之直起身,抬眼一看,就见一个扎着利落马尾的姑娘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过来,穿上了砸傻混混的那只高跟鞋。“不会打。”燕绥之把那柄短刀用纸巾包好,“只会捏麻筋,勉强能救个急。”“位置找得那么准,肯定没少练过手。”那姑娘上下扫量了燕绥之一眼。谁闲得没事练这种东西呢?难不成是个运气特别背的,总碰到这种事,捏着捏着就准了?不过那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她目光落在燕绥之的手上,低呼了一句:“诶你手指流血了,肯定是你刚才去捏那个刀弄的,口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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