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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靠东面的一栋别墅,虽然没有亮灯,但屋子里却有人在摸黑活动。别墅一层侧面有一个车库入口,打开院门之后,私家车可以径直从车库驶出马路,车库深处还有一扇不起眼却异常厚实的小门,通往在设计时便专门让人设计出来的地下室。此时屋子的主人穿着一套全黑的宽松棉质家居服,并没有开灯,手里只举着一盏摇摇曳曳的煤油灯,像个游荡在城堡中的中世纪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锁,推开实木制的厚重门板,一步步慢慢走下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扶梯。地下室里的温度非常低,已经到了零度以下,从天花板通风口里吹出的空气又干又冷,没有一扇窗户,屋门紧闭的时候,简直就跟个冷冻库没有任何区别。黑衣男人依然没有开灯,将手里的油灯放在靠门的一张桌案上,便朝着冷得足以冻僵人的室内走去。他身上的家居服只是普通的春秋款式,并不厚实,但男子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意一般,步履如常,行动间丝毫没有一丝瑟缩。昏暗的煤油灯照明中,勉强可以看清地下室的布置。左侧靠墙处是一排排架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着许多东西,右侧则像旧时的大通铺一般,地上铺了许多张苇席,占了整个房间超过三分之二的空间,席子上头排列着若干具长形的东西,虽然上头都盖着席子,却不难看出那是一具具人形,粗略数来,也有六七具之多。“这里都是阴时阴月出生的躯体,而且三魂七魄都已除尽,你现在魂魄虚弱,选这样的肉体夺舍是最合适的。”黑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侧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手心时,上头趴着一只肉乎乎的褐黄色大蛆虫。“你觉得这具身体怎么样?”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靠墙数来第三具人形身上盖着的草席,下头露出一个青年人的脸来。即使照明昏暗,也不难看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全身□□,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和阮暮灯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笔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更是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这人此时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除了鼻翼还在微微翕张,显示他依然还有呼吸之外,根本看不出半点儿活人的样子。黑衣男子手里的肉蛆奋力扭动身体,把自己摆成了个“s”型,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激烈的情绪。“怎么,你不喜欢吗?”男子蹙起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片刻之后,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用了这具身体的话,的确不方便再出现在那两师徒面前,很多事情就不太好安排你去做了……”说着他揭开了旁边一具人形的草席,这次露出的是一具年轻的女性躯体,“那么,用这具吧,”说着他低头看向手心里的肉蛆,“你觉得呢?”&&&&&&&&&从j省正式拜师归来后大约半个月,阮暮灯在港城的电影《粉饰》就正式开机了。赶在开机前,身为全能助理的弎子将阮暮灯的行程安排得密密实实,好不容易终于将诸如杂志拍摄,网站采访之类的琐碎工作全部清理完毕,腾出满满当当的三个月档期之后,就带着人飞去了港城。四月底的港城,已经有了初夏的感觉,街上行人衣物明显变得轻薄,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换上了短袖。阮暮灯和弎子飞到港城的时候是黄昏,剧组安排了保姆车到机场接人,两人拖着以艺人而言显得尤其少地可怜的两个行李箱,坐上了一辆银色面包车。“哇,程家长子居然意外坠楼耶!真是太吃惊了!”保姆车上,弎子翻着随手在机场买的《雪梨日报》,对头版头条发出了惊叹。“系啊,我们也觉得好突然呀!”司机是个中年大叔,面相敦厚,头顶已秃,是个特别开朗健谈的人,一听到弎子的话,立刻用带着浓厚港城口音的普通话答道:“不就是去参加个朋友的婚礼嘛,居然就从酒店顶楼花园坠楼了,真系谁能想到啊!”“人好好的怎么会从楼顶掉下来?”见有人愿意八卦,弎子干脆卷起手里的报纸,半身前倾,兴致勃勃地听司机大叔继续说下去。“警方调查只说是意外。”司机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车,趁这个空档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位听众。“据说是黑天鹅宾馆楼顶花园的栏杆松脱了,程大少当时正好撑在那儿,结果围杆一断,他就翻下去了,吧唧一声——摔在大马路上,整个人都成肉泥咯!”地中海的司机大叔显然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得绘声绘色。“不过当时现场只有程大少一个人,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唉,鬼知道这么豪华一个五星级酒店,也能围杆年久失修摔死人啊!还有啊,想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你们说,婚宴明明在三楼大宴会厅举行,程大少他没事干嘛非要在新娘新郎致辞的时候还跑到楼顶花园去吹风啊?不然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了!”“原来还有这么蹊跷的细节!”弎子面上兴致更浓,仿佛本格推理片中的侦探一样,摸着下巴说道:“程大少当时会不会是约了谁在顶楼见面啊?”“没有啊。”红灯转绿,司机大叔缓缓启动车子,同时回答道:“花园入口有装监控,当时只拍到程大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电梯里跑出来,一边回头一边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然后闷头冲进了花园里……”说道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神神秘秘的。“好多媒体都猜测,他当时要不是嗑药了,就是撞鬼了……”阮暮灯对港城的名人几乎没有任何了解,所以也并不知道两人口中的“程大少”到底是何来头,但听两人的对话,却让他想起岳嘉鸿岳大老板先前遭遇的喜气鬼和丧气鬼,心中默默猜测,那位坠楼的少爷,是不是也是死于类似的鬼物作祟。“啊,还有!”司机大叔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剧组里啊,邓导和程家也很熟的,听说还有亲戚关系呢!前几天也去参加了程大少的葬礼,唉,听说因为摔得稀巴烂的,遗体整容都没用,告别式上都不敢让人看呢!”“哇,真是太惨了!”弎子配合着司机的讲解,露出惊叹的模样,两人又借着这个案子发散了几句,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其他八卦上去了。半小时后,保姆车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阮暮灯和弎子谢过热情的司机,走进酒店的时候,副导演已经领着两个场务在大堂等着他们了,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办理了入住手续,便算是正式入组报道了。晚餐是直接送到房间里的,是这家酒店相当出名的烧腊三拼和焗龙虾饭,外加一盘油亮亮的腐乳通菜。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两人早就饿了,也没心思收拾行李,将几个餐盘往套房吧台上一摆,迫不及待地坐下就吃。“你们刚才在车上聊的那人是谁?”趁着吃饭的功夫,阮暮灯终于有机会问一问他好奇的事情。“你说程大少吗?”弎子夹起一块猪颈肉,塞进嘴里,随即眯起眼,露出了吃到美味时那种满足的表情。“‘程大贵’你肯定听说过吧?就是港城最有名的金饰珠宝连锁集团,在东南亚都很有影响力的那个。至于那坠楼的程大少,就是‘程大贵’现任当家程云天的大儿子,今年四十岁出头吧,如无意外,也应该是集团下一任继承人了。”“原来如此……”阮暮灯虽然是个山里长大的土包子,但好歹是进了娱乐圈的人,《○时代》啊《溏心x暴》啊一类的商战剧还是看过一些的。“以他的身份,突然发生这么诡异的坠楼意外,的确很难让人不往其他可能性上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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