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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的心肝儿，那是比豆腐都要软上三分的。着实叫三姑娘给感动了一回，何子衿眼泪汪汪的抹眼睛。三姑娘反是笑，&ldo;我这也是为了讨姑祖母的喜欢，有什么好哭的。&rdo;何子衿总不能说，以前怕你逆袭当小三，于是，她抽嗒抽嗒的表示，&ldo;表姐你真是个好人。&rdo;&ldo;一根钗就觉着我是好人了。&rdo;三姑娘捏捏何子衿的包子脸，&ldo;你要觉着我是好人，一会儿咱们去姑祖母院子摘些枣子吃。我看枣子都红了，怎么还没打。&rdo;她自己是不敢说想吃何老娘院里的枣子的，可成天从果实磊磊的枣树底下过，那一串串压弯了树梢的玛瑙一样的枣子，三姑娘不爱说话，心里却是馋许久了。何子衿道，&ldo;祖母要等良辰吉日，不到八月十五不打枣。就是摘，也得偷偷的。&rdo;不过，碍于三姑娘主动将何子衿还给她的钗上交给何老娘，何老娘对于两个丫头偷她枣子的事，便睁只眼闭只眼了。担毛个心啊何子衿觉着，穿越文的经验不太准。真的，起码在她看来，这个年代，妻的地位起码没有她想像的那样低，再者，寻常市井人家，真的很少有人纳妾。至于表小姐白莲花一类，更完全套不到三姑娘身上。这位姑娘坚强的像石头一样，她手脚俐落，针线活做的既快又好，跟何子衿吃枣子时就打听碧水县有没有收针线的地方，听三姑娘的意思，是想揽些针线活来挣钱。何子衿道，&ldo;倒是有绣纺，一般人家都是要绣件的。&rdo;三姑娘有些失望，&ldo;我只会做些简单的，还不会绣东西。&rdo;&ldo;这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儿也要一点一点的做，哪儿能一口就吃成个胖子。&rdo;何子衿咬着枣子道。三姑娘笑，&ldo;你怎么说话总跟个小大人儿似的。&rdo;何子衿道，&ldo;心里年龄比较大呗。&rdo;三姑娘又是一笑，拿起枣子慢慢吃起来，果然既脆且甜。第二日，沈氏应李氏之约过去，因李氏说有事相商，便没带何子衿一道。昨儿抓周礼热闹了一整日，李氏神色还有些倦意，沈氏劝她，&ldo;如今又要照看康姐儿，又要打点应酬，嫂子也偷空歇一歇。&rdo;李氏笑，&ldo;没事，秋天本就容易疲倦困乏。&rdo;沈氏笑，&ldo;嫂子昨儿说有事，什么事？&rdo;丫环上了茶，李氏并不急，先请沈氏品茶，道，&ldo;你尝尝，上好的铁观音，这是福闽那边过来的新茶。&rdo;沈氏呷一口，笑，&ldo;我以前喝过一次铁观音，觉着味儿挺怪的，还不如我家里喝的野茶。倒是嫂子这里的，怎么倒还带着股淡淡的花香。&rdo;李氏笑，&ldo;这不同于外头卖的，是我们老爷弄来拿去打点用的，我这里留了二斤自家喝。我给你留了半斤。&rdo;&ldo;我却之不恭。&rdo;昨儿给了三姑娘那般贵重的见面礼，今天又给她好茶，沈氏知李氏必是有事，便不客气了。&ldo;是这样，这一二年，我们老爷常拿妹妹铺子里的酱菜，当土物送过礼。不瞒妹妹，有一位官老爷家，还就吃惯了你的手艺。就是我们老爷，也觉着妹妹这酱菜腌的好。&rdo;李氏笑问，&ldo;老爷是想让我问问，妹妹有没有想在州府开铺子意思？&rdo;这倒在沈氏的意料之外，沈氏想了想方道，&ldo;嫂子知道我的，妇道人家，原也不太懂这个。就是在咱们县里弄这么个小铺子，县衙里的打点都不可少。在县里是小本生意，倒是周转的来，州府里开铺子就又不一样。要是打点不好，哪里容易去州府做买卖？&rdo;酱铺子开了这一二年，沈氏也明白一些里头的门道。首要就是得把衙门打点好了，不然他们三不五时的上门，你买卖再别想做痛快的。碧水县是何家的祖籍，沈氏在这里弄个酱菜铺自然无虞的，州府如何一样？李氏坦诚相告，&ldo;我们老爷的意思是这样的，妹妹既有这样的手艺，若只在咱们县有些可惜了。老爷说，要是妹妹愿意，妹妹出手艺，其他铺子之类的事，我们老爷负责，妹妹不必担心，等着分红就好。若妹妹无意在州府置铺子，老爷问能不能买下妹妹的秘方来。妹妹放心，咱们同族的人，老爹与恭五弟也是极好的。就是买了这方子，一则绝不会外泄，二则，老爷也绝不会在碧水县开酱菜铺的。&rdo;这不是小事，沈氏笑，&ldo;这我可做不了主，总要回去跟相公商量一二，想来忻族兄也是不急的。&rdo;李氏原也没想沈氏能一口应下来，笑，&ldo;我只管着传个话，妹妹有准信儿跟我说一声就是。&rdo;不论哪种，对沈氏都无坏处。沈氏应下，&ldo;行。&rdo;两人又说些琐事，临近晌午，沈氏带着李氏给的半斤茶味回家。这茶金贵，还是用锡罐子装的，半斤分了四小罐，拿回家给何老娘瞧了，沈氏的意思是给何老娘留下一半，余下的给何恭待客使。不想何老娘一罐未留，道，&ldo;这些树叶子有啥好喝的，给恭儿喝吧，他们念书的秀才讲究这个。&rdo;沈氏道，&ldo;母亲尝一尝，味儿还很不错。&rdo;&ldo;我尝这个做甚！&rdo;何老娘兴致缺缺，&ldo;要真是好东西，让恭儿给许先生送两罐去，后年又是秋举之年，过了中秋，恭儿也要开始用功念书了。&rdo;这会儿把夫子打点好是没差的。沈氏一笑应了。何子衿有心尝尝好茶，听何老娘将茶扯到她爹秋闱的事，她就没开这个口。因为但凡涉及到她爹考功名的事，何老娘素来是铁面无私到不近人情的。根本不必开口，开口也是碰钉子。晚间，何恭回家尝了尝那茶香，赞是好茶。正赶巧何子衿在，眼巴巴的瞅着她爹，说，&ldo;爹，给我也尝尝，行不？&rdo;何恭倒不是舍不得给她闺女喝，不过，他仍道，&ldo;不成，茶喝了提神，眼瞅着天都黑了，你喝了容易犯夜。想尝明天给你喝。&rdo;于是，到第二日，何子衿才尝到这极品铁观音。本身就是好茶，而且在这个年代，山青水秀，蓝天白云下长出的茶，味道可想而知。何子衿喝了又喝，一口气喝了三杯，犹不满足。何恭因她年纪小，只准喝三杯，何子衿只得作罢。倒是沈氏同丈夫商量酱铺子的事，何恭道，&ldo;各有各的好处，要是跟忻族兄合开酱铺子，无非是回钱慢些，却是个长久进项。卖方子的话，直接就有一笔钱。&rdo;说了跟没说一样，沈氏问，&ldo;你说哪个好？&rdo;何恭道，&ldo;都成。咱家日子还过得去，现在也不缺银钱使，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rdo;沈氏点点头，她倒是想跟何忻合股开铺子的，只是，她除了腌酱菜的手艺，啥都拿不出来。州府铺子的话，肯定都要何忻来打理了。沈氏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觉着，这样做的话，何忻似乎有意让利给她一般。沈氏暂将事搁在心里，想着待中秋后再去同李氏商量。沈氏正拿不定主意，头八月十五，沈素来了一趟县里，送了些节下瓜果，连带着沈氏要做酱菜的两车菜蔬，还有四只毛羽绚丽的野鸡，两只野兔，山货若干。沈素笑，&ldo;去岁我去山上打猎，寻到几只野鸡蛋，正赶上家里母鸡孵蛋，竟一道孵了出来。鸡生蛋蛋生鸡，家里如今好些个野鸡，我往县里饭馆子送了些，比家里寻常的鸡还有价，这几只给伯母节下用。&rdo;何老娘客气，&ldo;你先拿去卖钱吧，家里都有。&rdo;沈素笑，&ldo;伯母跟我娘一样，家里养了那些鸡，自己舍不得吃，总是想着卖了贴补家用。我都跟我娘说，过日子不在这一两只鸡上。你们有了年岁，吃用上精心些，既对身子好，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孝心了。&rdo;何老娘笑，&ldo;我们有什么要紧的，你们顺顺当当的，我们这心里就顺当。&rdo;自沈素中了秀才，何老娘就瞧沈素无比顺眼了，还说沈素，&ldo;我听说山上野兽多，你年轻，喜欢去山上，也得注意安危，别一个人去，家里老人不放心。&rdo;沈素笑，&ldo;伯母放心，我有伴儿呢。&rdo;&ldo;那就好。&rdo;何老娘道，&ldo;知你节下忙，只是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住两日再说。你姐姐也惦记你呢，阿冽也长大许多。&rdo;沈素笑，&ldo;阿冽这眉眼，真是跟子衿像极了。&rdo;何老娘素来没啥立场，她笑，&ldo;外甥不出姥姥家的门，他们姐弟这小模样，都有些像你。&rdo;何子衿：……她弟如今又不像她祖父了……说了会儿话，又问候过沈父沈母，何老娘便道，&ldo;去跟你姐夫说会儿话吧，中午你们一道吃酒，好生乐一乐。&rdo;沈素笑应。沈家虽在乡下，甭看没什么特光鲜的节礼，却都是极实惠的。瓜蔬就不必说了，沈素都是挑好的送来，余者还有山上的干蘑菇、干木耳、干果之类，这些东西在何子衿的前世自然是再寻常不过的了。但是在这个年代，皆是难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