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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石青只是冷冷地看着跟前的宦娘，“师姐，你何故做到这等地步？”在沉淀了一切以后，宦娘索性也放下了那些对于她来说本不应该存在的纠结，一边对着他摊了摊手，漫不经心的调子，“我没有选择。你们活着，我就会死。所以，我如今还是选择让你们死。”说着，她望向窗外，面上还是笑着的，声色却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与外头洒进来的灿烂阳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楚月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你应该明白酒中有毒不知道为什么，听得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时，宦娘的心中陡然一慌，不明晓跟前这个少年究竟还有什么后招未出，却还是强自维持着镇定，只道自己的这个小师弟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只冷声怒斥道，“无稽之谈！我什么时候怕……”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只感觉腹中隐约有几分古怪，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那绞痛感已经更为剧烈了起来，几乎扭得五脏六腑都错移了位置，让她猝不及防地已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浑身发着冷汗，只觉得眼冒金星，几乎已然失去了支配四肢的能力。怎么会？怎么会？她方才明明没有给过他下手的机会，自己又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宦娘一边在心中想着，视线在这一方并不算大的雅间之中飘忽不定了好几番，最终怔怔地落定在了自己方才用的那个细巧玲珑的酒杯之上，一瞬间好似突然间已然明白了什么，只瞪大了眼睛，好让自己的眼神不至于这样快的因为药力而扩散开来，“那杯酒……”顿了顿，她又皱了皱眉，似乎是在疑惑，“……可是，那杯酒，你分明自己也喝了……怎么会？”还未等跟前的石青回应，她已经兀自用力地摇了摇头，自欺欺人地自我反驳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她明明是盯着他将那盏酒落了肚的，如今他又如何会平安无事？她努力想要思考，然而脑袋却剧痛欲裂，几乎让人挣不出思考的余地来，只能瞪着一双因为疼痛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跟前那一对人影。他们的身影在她的眼界之中时而分割成四个，时而又交相重叠在一起，她才晃眼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面容竟然就此调换了，看起来分外诡异。她越是努力想要凝结精神将他们的身影看个清晰通透，却越是感觉头晕眼花，好似随时都会眼前一黑，就此昏倒一般。想到这里，宦娘不觉瞪大了眼睛，显得那副从前妩媚动人的面目格外狰狞。她平日里是最为爱惜自己的容貌的，也是最为在意自己在外头的形象的，始终都不肯暴露出一点狼狈在人前，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已然顾及不上这些了，满心只想着：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还这样年轻，她所想要比肩的人甚至还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她又如何甘愿就这样死去？抱着这个想法，她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形同恶鬼一般。好似一瞬间体内重新恢复了莫大了力量，宦娘强忍着脑中一波又一波撞击而来的疼痛和眩晕感，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扒住了桌角，几乎已然绷出了筋骨那细巧的形状。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不过是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之上，无论如何都好似使不上劲。眼看着身体就快要逐渐不由自己控制地往后倒去，宦娘心中难免一急，一边已经当机立断地咬破了舌尖。疼痛暂时冲淡了她脑中昏沉，也让她重新找回了几许气力，让自己不至于就这样迎面倒下去，一边只强撑着身子，那染上重重戾气的眸光一寸寸地扫过跟前的两人，突然间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喑哑的声音中偏偏带着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没有人能够杀的了我，没有人！你们尽管试试，我是决计不会屈服的！”停顿了少许，她更为压沉了嗓子，“就算要死，最后也是你们先死……你们！”随着后头那一声垂死挣扎般的咆哮响起，那窗外的箭矢如同雨一般射了进来，却统统都避开了宦娘所在的位置，直朝着石青和小玉所在的方向而去。显然，这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时时刻刻监控着，随时准备着择选一个恰当的时期，将他们两个碍眼的绊脚石就此斩草除根，不留祸患。小玉哪里经历过这样凶险的情况？当即也只愣怔了一下，努力压制下喉咙里头的一声尖叫，一边在心中无数次地劝慰着：要冷静，要冷静，要相信石公子，他们这回一定能够逃脱升天的。呃此时此刻，更不应该给石公子添乱才是。想到这里，她才稍稍地憋下喉咙里头的那声尖叫，随即咬着唇瓣任由石青护住自己往箭矢所达不到的死角处滚去，而她只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拳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就此叫出声来，以免影响他的行动。怀中娇软的身躯寂静无声，若不是他的双臂还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动，石青几乎都要以为怀中的人儿在此刻已经被吓昏了过去。等避过那箭来势凌厉凶猛的箭雨以后，他这才低眼望向自己怀中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当看清楚她仱到底在做些什么的时候，不觉皱紧了眉头。她居然在咬自己的拳头，看着力道是那样的狠，这才多长的时间？她的手背竟然已经留下了两排深刻见血的牙印了，看起来尤为疼。那抹鲜红的血映入石青的眼中，只引得他的瞳孔稍稍地一缩，一边已经带着几分怒气地赶忙拍开了她的手，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地问道，“干什么？”大抵是未曾想过石青会在这时候对自己生气，小玉稍稍地愣了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刚才的行为，“奴婢只是想说，这样能够减少一些害怕……石公子您不用担心奴婢，如今还是活命要紧。奴婢不会说什么太大义凛然的话，譬如什么‘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奴婢如今既然已经来了，那么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都要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