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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着少荆河,这绝不是一个考不上其他专业才来东古语混个文凭的学生。
少荆河没有马上回答。
他先是为尴尬终于被打破了松了口气,然后才是认真考虑起梁袈言的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他语调低沉地说:“因为您--”
梁袈言没想到,有些惊讶:“我?”
“是的……您的那堂课让我印象深刻,于是对东古语发生了兴趣。我觉得能让您那么热爱的一门语言,应该很值得去学习了解一下。”少荆河很真挚地说,“我是冲着当您的研究生才来的。”
梁袈言的眸光黯淡下来,有些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教授……”
梁袈言站起身,拿上吃空的平底锅:“我吃完了。你吃完就把这里收拾一下,有事去办公室找我。”
“梁教授,”少荆河在身后叫住他,“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梁袈言的背影定住了,定格在正要开门的动作上。
“梁教授,其实很多人都很相信您的为人。那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少荆河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融入那“很多人”里,“您是被冤枉的吧?”
梁袈言依旧笑笑,垂着眼,像是早已看开,所以没有兴趣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没什么冤枉不冤枉,反正也都过去了。”他转过身,脸上只有平静,望着少荆河的目光平和,“但听到你是因为我才学东古语,我还是很感动。我们这个专业每年的学生越来越少,已经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新鲜血液加入。不过研一才开始学,吃了不少苦吧?”
少荆河没想到他能这么把话题又转回他身上。
他答得很老实,老实之余甚至都有点委屈:“嗯。三年里每个月都在考虑退学,每次专业考之前都想找个地方上吊。”
梁袈言被他那口气弄得情不自禁又微笑起来,开了门,只丢下句话:“那你现在可以为自己自豪一下,你刚刚修改的是你导师的稿子。”
即便听说是许立群的稿子,少荆河心中也毫无波澜。他那个导师什么水平,他早就归好了类,这时候既不感到意外,要说自豪也就还好。因为梁袈言不知道,他的东古语基础有一半就是因为许立群偷懒,把师弟师妹们的作业、试卷都丢给他,才硬生生打下来的。
善于从各种错误中巩固知识,掌握规律,也是他的天赋。
他把“起居室”收拾干净,出来时,梁袈言的办公室已大门紧闭。
他望着那瘦金体的“梁袈言”三个字出了一会儿神,才继续回到资料室。
不过即使呆在资料室里,那碗炒面的滋味也依然回荡在他的舌尖上,让他从此好像又多了一点记挂,时不时就有点走神。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才勉强把三个资料室的文本资料摸了个大概清楚,剩下音像部分的还没看,而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一看表,都七点多了,远远超出了下班时间。也正因为梁袈言一直没再出现,所以导致他也没留意时间。
少荆河出了资料室,站在到了晚间就显得格外空旷幽寂的走廊里,廊上的日光灯把一条通道照得惨白阴森,而楼外的参天古树又隔绝了光线与人声,就更让他忽然有种恍惚感,仿佛置身于一个已经被正常世界早已抛弃忘却了的废弃世界。
转念间,他不禁心有戚戚然。连他这种坚定的无神论者内心都能生出影影绰绰,那在这里呆了三年的梁袈言,每个晨昏日暮的独行,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再次走到他办公室,少荆河在门上叩了两声。
里面很快传来那声:“进。”
不出少荆河所料,他果然还没走。
这才合理。因为以他连午饭都要关照的个性,如果要走不会不打招呼。
“梁教授。”少荆河推开门探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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