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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澈的棋是奶奶教的,初中时老爷子就下不过他了。小姑娘能下得他节节败退,跟老爷子对弈倒赢得艰难?
无非是表演。
裴澈起先还半真半假地拿这问题逗外甥女,问她小小年纪怎么就会诓人呢。
结果人家抬眼,淡淡看着他,“小舅,你不用讨太爷爷喜欢,对吗?”
八岁的小女孩,眼神淡漠锐利。裴澈无话可说,后来也不再自讨没趣,再也没敢逗过小外甥女。
往年家宴,都是他跟裴澜各自前往,最多谁先到了老宅便在外头等一等,一起进屋。今年却提前好几天,裴澈接到裴澜电话。
“有时间么,聊聊?”裴澜说是大事,却在电话里卖关子。
裴澈约了两人都去吃的那家餐厅。
一模一样的一碟拌野菜、一碟清炒时蔬和一晚菌菇汤端上来,镜面对称似的,老板都乐了,打趣道:“一看就是一家人,姐弟吧?”
姐弟俩都笑,都没接话。
刚执起筷子,裴澜说:“今年你爸要回来。”
裴澈动作一顿,继续舀一勺汤送进嘴里,喝完后问:“你怎么知道的?”
裴澜粲然一笑,“爷爷叫我去接人。后天。”
裴澈皱眉。
“大概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裴澜语气松快,不知是想看他好戏,还是真的想做足惊喜的氛围。
裴澈动筷子吃菜,轻描淡写道:“那你现在跟我说,不是破坏了爷爷的心意?”
裴澜神情僵了一瞬,很快又露出笑来,“怎么会,我现在告诉你,给你亲自去接机的机会,不是更惊喜么。”
裴澈没有说话。
“老爷子考虑得挺周到,等你坐稳了位子,再放他回来。一点风险都舍不得往你肩上放啊。”裴澜语气极轻,复杂的目光落在裴澈脸上。
裴澈坦然回视,不禁笑了。裴秉之怎么会是风险呢?如果他的家庭里,一定要分出谁是风险谁是助力的话,眼前的这位姐姐,才是裴德安会首先挪出去的人物吧。
裴澈对自己父亲的记忆很少。小时候,裴秉之十天半月才在家里待一会儿,印象中只有一张清秀英俊、书生气十足的脸庞。后来才晓得,皮囊是皮囊,内里是内里,裴秉之爱生意也爱风月,顶着“裴公子”的名号在东城名利场上风流十年,除了将裴德安气得做了一次搭桥手术,别无所成。
外人都说,以裴德安铁血手腕,能忍这败家子十年,还多亏他给了裴家一个出类拔萃的孙子。
可这样的容忍,在裴澈七岁那年也到了头。那一年,裴秉之在争吵中被妻子沈毓用筷子扎瞎了一只眼睛。之后,裴秉之被安排去了欧洲;沈毓答应裴德安更名改姓且永不回国,终于成功离婚,重获自由。
父母相继出国后,已离开裴家多年的奶奶章敬柔出面将裴澈领到身边。裴澈在秋园路的老院子里长到十四岁,直到章敬柔病逝,回到裴德安身边。
裴秉之这么多年没有回国,裴德安在家中从不许人提起这个丢脸的儿子。裴澈在英国留学三年,离他很近,也从来没有去看过这位父亲。只听说,他做生意失败,做浪子倒是天赋异禀,风流韵事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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