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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唇,按下接通。
还没开口,对面先说话了,混着风声:“跑什么。”
周谧被这三个淡却好听的字眼钉在原处,从唇瓣间逼出干巴巴的问候:“老板好。”
对方笑了下,低低的音节,好似石子坠到湖水里,漾出一圈碎光,也将凉意溅来人耳上,周谧不由缩起脖子。
而她刚刚的称呼似乎让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加持上一层BUFF,那就是命令感与压迫性,他言简意赅道出四个字:“过来说话。”
这一说就说进了酒店客房。
位高权重当真了不起,单人套房要比她们一群喽啰的标间大上数倍,壁纸繁复,灯光晃目,像只美丽而空旷的金笼子。但周谧无暇细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她完全无法抗拒,只能任由自己窒息在激涌的浪头里。
中途,他还是慎重地撤离,翻抽屉找出东西。
结束后,周谧面朝男人胸膛,被他拨开湿漉漉的刘海,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名字:“周谧。”
接着又重复,像是克制已久:“原来你叫周谧。”
周谧抬眸,捧住他脸学他腔调:“原来你叫张敛。”
他笑:“不叫老板了?”
“不叫了,”周谧翻了个面,背对着他列出逻辑:“床笫之上无阶级。”
张敛被她的话逗乐,手肘抵高上身,吻了吻她肩头。
周谧拱了下,无意撞到他下巴,心知力气不小,却也不道歉:“我要睡一会。”
张敛面不改色:“估计不行。”
周谧唰得回眼,柔顺的发丝从枕头皱褶里滑过:“为什么不行,你下半场还要换个人?”
张敛未答,只问:“夜不归宿不怕被发现?”
周谧在挖苦人方面很有一套:“是你更怕被人发现吧。”
可张敛好像从不会恼,情绪鲜有程度较大的起伏:“你今天跟谁住一间?”
周谧随口谎报了个同部门男同事的名字。
冤大头,张敛失笑,陪她演:“谁安排的?”
周谧说:“你的人事。”
张敛躺回去,信手揽住她:“尽不干人事。”
周谧被捞了个措手不及,直直撞回他怀里,没好气瞥他:“说得跟你干得都是人事似的。”
张敛眼微垂,对上她视线,懒态里透着点不合时宜却又恰如其分的坏气:“我不刚干完人事吗?”
周谧不轻不重蹬他一脚,光着身子下床,从地毯上捡起短裤,抽出兜里的手机:“快三点了,我真要走了。”
张敛坐直上身,望着她穿好衣服,再目送她离去。
—
回到自己房间时,同住的女同事已经睡了,发出轻微均匀的鼾声,周谧坐在晦暗的床头,一点点褪去裤子与上衣,皮肤滑不溜秋,不知是汗渍出来的,还是原本质地就如此。
绝对的刺激过后,往往伴随着灰心与落差,周谧心道她可真像个午夜的灰姑娘啊。
多愁善感了会,她蹑手蹑脚溜去了盥洗室。
张敛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或深或浅,大小不一,像皮下四处陷落的玫瑰花瓣,但都避开了直观位置,潜伏在足够掩人耳目的地方。
张敛是只狡猾的雄兽,即使激素统领大脑,也能有秩序地表达领地意识。
明早的她,穿上掐腰白色连衣裙,就又变回那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女大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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