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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了那许多时候，再也不想忍了。太子确是知情识意了，待她也称得上一个好字儿，可他就是良配了？他也不过拿她当作灵猫细狗，喜欢她那样的性子，一只猫儿嘛，纵是亮起爪子来挠人，也是惹人喜欢的，可若挠了主人，便不那么美了。大伯呢？大伯倒算是良人了，眼里心里再无第二个，明潼虽不想认，却也不得不认，纵大伯母身上那许多毛病，有一条却叫人艳羡，她同大伯两个，许真能跟那些个情词情诗里头说的，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她还是到此时才思量起，自个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可她没多少时候了，郑家不是良配，余下那些还有谁家才是良配，如今无名的那些连人都不知在何处，有名头的那些，要么就是叫圣人清扫了，要么就是等成王上位之后清扫了。她想不明白郑家是怎么留到最后的，文定侯爷在那几年也叫人拉出来作笺子，他家确是没留下什么实权，也无产业，可他家却有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到得如今瓦肆勾栏中还有《名将录》，说的就是开国功勋的故事，那里头郑家是从头至尾浓彩重墨的一笔。成王那么个性子，竟忍下来了，除开文定侯爷叫活生生吓死，郑家一分一毫都没损伤，作了这家子，那些个公侯伯府宅，圣人的时候光了一半儿，成王上位又空了一半儿……她当着纪氏的面，长长出一口气。纪氏拉了女儿的手：&ldo;我知你不愿进宫，可你如今这个年纪也选不上的，咱们慢慢择了好的便是。&rdo;女儿家结亲事，自来没有十全十美，月老也牵不得这样的红绳，四角俱全哪里易得，多是你混沌我糊涂，两个人彼此不说破，你情我愿的骗过一辈子，真正明白的，不肯糊涂的，那便一天都过不下去了。郑家倒也能算一门亲了，小姑子倒还好，眼浅的人有眼浅的好处，可这个婆母却实不是个好侍候的。&ldo;那母亲说，甚样的人算是良人？&rdo;明潼轻轻一笑，抚了母亲的手：&ldo;我知道的母亲的心思，无非想让我寻一个婆婆慈和小姑友爱，丈夫又上进的人家。这样十全的难得，那便寻那寒门子，可寒门有几个得势不忘糟糠妻，越是叫人踩在泥里，发达了越是一付牛马嘴脸，多的就是陈世美薛平贵之流，要寻那父母不全的孤寡人，母亲心里可能过得去？&rdo;不说孤寡人，便是寒门亦不可为，家里是出了王妃的，隔着房的嫡女嫁个寒门举子，说出去怎么不叫耻笑，纪氏看着女儿，怔了半晌才又出声：&ldo;我的大囡这样通透，怎么瞧不见那家子的坏处，这三个，哪一个都能反咬你一口。&rdo;明潼知道不说明白绝计动不得纪氏的心，可此时又还一点苗头没有，更不必吐露出来让纪氏忧心，她咬了唇儿，到红云宴，也不过三个月的功夫了。父亲这次宴办的极好，不独得了青眼，还得抽成一笔，家里的日子倒似迈上金砖道，先是跟着成王，到后来，又跟东宫属官混在一处，越是往上爬越是功利心重，只不知道他是不是曾把自个儿献给太子。明潼既不肯定，自然不好说出这话来，握紧纪氏的手：&ldo;我实是叫选秀选的怕了，娘，我再进宫。&rdo;纪氏闻言便笑，想着女儿定是叫几年前那场选秀唬着了，又心疼她，哄着她：&ldo;再不去，纵不成，走走你大姐姐路子，让她托个请。&rdo;沣哥儿午睡半个时辰明沅就把他拍起来，他软手软脚的趴在c黄褥上，醒过来动动眼睛珠子，都爬起来了又往下一倒，翻了个身抓住明沅的手：&ldo;姐姐，我跟你好。&rdo;说着还伸出手指头来。明沅&ldo;扑哧&rdo;一声笑了，这么点大的人，倒精怪起来了，才刚梦做的那么香，这会儿又说起睡前的事来，她假作了样儿哄他玩：&ldo;好，我同你拉勾。&rdo;沣哥儿这才意足，打个长哈欠，把头靠到枕头上，九红听见里头有声响了，进来送茶：&ldo;姑娘，厨房里头来问，夜里的宴办是不办了。&rdo;到现在明洛那头还没回音，明沅披了衣裳坐起来：&ldo;你去问问四姑娘五姑娘。&rdo;说着喂沣哥儿喝水，九红却不走，觑了一眼沣哥儿道：&ldo;那边，听着似是争了两声。&rdo;明沅一顿，连沣哥儿都听懂了，她点点头：&ldo;知道了，给哥儿穿衣裳，带他到外头玩一圈，别叫太阳晒着了。&rdo;她拢了头发挽起来，套一件撒花禙子往明湘明洛的屋子里去，两人都坐在妆台前，谁也没说话，她打了帘子进去：&ldo;这是怎么着了，夜里吃酒的菜单子可还没列呢，给四姐姐要一个八宝鸭子给五姐姐要个桃花虾，还有什么要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