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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婆子年迈又孤身，不好同旁人起争执，也怕人欺她老迈，数来数去，也只造汤水这一样本事了，炖得汤包上一竹篾儿馄饨，就在天井里卖，自家既吃饱了，还能卖了出去挣钱，十户人家想着买柴买水也要破费，不如就买了她的，一大碗十几个钱。消息传进来，可怜是可怜的，可再可怜她，明沅自个的日子也得过，她这里也至多拿这些出去补贴，就这样采薇还说呢，怕她不论升米斗米的都养出个甩不脱的包袱来。采薇嘴巴毒，说这话还往西边斜斜眼儿，明沅嗔她一眼，不许她再说，采薇还忍不住念叨：&ldo;可不嘛，姑娘待她好，她可是个热心热肠的？&rdo;住在一处反而疏远了，安姨娘禁了足，明湘见天儿的往那头跑，她无人提点，彩屏倒是个机灵了，可又不能当着丫头指谪主子的不是。年前连明洛都给纪氏做了个手筒，明沅给官哥儿沣哥儿两个一人做了一件袄子，只明湘那里急急赶出个荷包来，她确是一面做包被，一面照顾安姨娘，无暇它顾，可这礼却不能简薄成这样。还是彩屏过来说，明湘这是两头熬，身子受不住，有心想做也没那个功夫，安姨娘一日不见她就不肯吃饭，到得这会儿了，又念起女儿才是她的命根子来。明沅叹息一回，可这事儿还真不好帮她往纪氏那里说，在后宅里头，太太就是天了，刮风打雷还是下雨天晴，全都看着她的脸色，便似这一回，说是体面，可苏姨娘想要这个体面么？坐着听帐，再自家去看，翻了两页倒有些心得，临走的时候，高安家的还给了她们一本往年的：&ldo;这是要紧东西，咱们要对帐都要翻这个出来看的，姑娘们拿回去学了，可别千万仔细着些。&rdo;&ldo;咱们一处看，看了再叫人送回来，嬷嬷放心吧。&rdo;明洛打了包票，明湘要去栖月院，明沅跟明洛两个先看起帐来，一进了小香洲，她就不装相了，往罗汉c黄上一歪：&ldo;要死了，这么些个瞧得我脑仁都疼。&rdo;&ldo;呸，你又混说了，那个字儿也是能挂在嘴边的，这一条条可不清楚的很，高安家的作帐倒有一手。&rdo;乱帐才看不明白，里头冰碳茶叶烟丝样样都有，作帐还惜什么纸，一样单开一本，某年某月支了多少又补东西回来录得清清楚楚：&ldo;这要再看了头脑，别家的帐再怎么看。&rdo;明洛翻身起来就要去捏明沅的嘴：&ldo;你最坏。&rdo;两姐妹折腾一歪在c黄上，明洛托了腮：&ldo;我姨娘说，咱们家说不得要进新人了。&rdo;她一面说还一面去看桌上的点心，寻着红豆软香苏，拿帕子托了咬一口，把饼屑抖在托盒里头，明沅一怔，忽的明白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上头去，纪氏把后院管得铁桶一般，几个妾没一个敢张狂的，却不防外头还有人想进来，张姨娘可不就是上峰送的么。张姨娘院里的丝兰绿腰是包打听，家人俱在外院当差，这些个事儿倒比她们在内院的知道的多，里头看不见摸不着，外边倒听到些风吹，张姨娘这些日子正在房里仔细收拾呢，连羊ru子都要了一碗，拿纱棉浸了擦脸呢。叫明洛知道这原是个养人的方子，气的直跺脚，几年姐妹里头只有她最黑，把那一碗抢了来自己敷上了，张姨娘为着这碗羊奶又跟女儿置起气，两个吵翻了天，她这才把话透给明沅知道。明沅原来就打算去问问喜姑姑的，这会儿明白过来，原来纪氏是因为这个才松了后院了，她吸一口气：&ldo;可不许出去说，同咱们不相干的。&rdo;抬进来十个八个也跟她们扯不着。明洛转转眼珠儿：&ldo;你这个傻子，怎么不相干了，僧多粥少，该咱们不就分薄出去了？太太面前两锅ròu粥，三姐姐官哥儿的是一大锅，咱们本来就只有一瓮儿，一人舀得一碗吃，要是再来人，大锅里头的不少，咱们的不就薄了。&rdo;&ldo;这也是咱们能说的话，你越发没个正形了，这话听过便算，真传出去，请个教养嬷嬷来教你规矩。&rdo;明沅说完就叫明洛捏了鼻子。&ldo;你是小老太呀，我不信你，你心里有主意呢。&rdo;明洛往后一倒：&ldo;总归你也不说给我知道，总归火上房了你也不急，德性。&rdo;说着一指头戳在明沅腰窝上。明沅胳肢窝里不怕痒，只腰窝上怕痒，叫她一戳抖着身子笑起来，两个团在一处，明沅顺了气儿：&ldo;你要是这么想，把太太当什么了，咱们多大，后头来的多大？你出门子的时候，后头那个还不定有没有影儿呢，哪里就分得你这一碗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