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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看着六姑娘的情分，哪里会这么回护，可既护了她，更不能行这等事，这些个事情最要人命，连着六姑娘也一并得受牵累。明漪拿眼儿看她一回：&ldo;你不必管这些，往前头看看去，太太可曾叫我。&rdo;每回若不是纪氏那里送口信来，她也掐不住点儿，一回生二回熟，再是怯是怕的，经得一二回也有些心得。郑衍这个人，不必特意做作，他自个儿就能跟着来，不必说话，脸上带笑就成，这本来就是纪氏教了她的。纪氏叫明漪做的无非三件事，常往明潼病c黄前来，遇着郑衍多笑，不许同他说一个字，三桩事情做足了，旁的一概不必她动。明漪还只提心吊胆，光这三件事，要怎么摆脱掉这桩婚事，纪氏却说的明白：&ldo;若不是没了办法，再怎么也该是我去周旋，哪用得着你，可这事儿不能拖。&rdo;明漪也知道这事情不能拖，心里既怕嫁给郑衍，又怕这计策不成，做得算是隐秘，哪知道还是叫柳芽儿看出了端倪。柳芽儿还待再劝，明漪却板了一张脸儿：&ldo;你不必再说，太太心里明白。&rdo;她心里怎么不委屈，可这会儿委屈也没用，还不如想了法子，怎么把这祸事避过去。前头就是火坑也得咬牙过，明漪想着眼眶微红，心里又想姨娘，又想姐姐，若是她们在总归能出个主意，跟着又想起了沣哥儿来，可沣哥儿在国子监里，一旬才只回来一日，她这里要人出门送消息，纪氏哪里会不知？这事不宜声张，纪氏说了不许她透露出去，她不问也知道后果如何，瞒得死紧，到写家信的时候落笔一回又一回，却愣是一个字儿都没写了寄出去。瞒得过旁个，又怎么瞒得过贴身侍候的丫头，明漪说到了太太，柳芽儿一怔，侍候了两个姑娘，这两个姑娘的脾气再不一样，一样是乖巧听太太的话，她却总怕八姑娘吃亏，恨不得六姑娘就在眼前，姐妹两个也好拿个主意。明漪今儿换了一身，杏子红的衫儿配了葱绿裙子，淡淡扫了扫眉毛，手上戴了一对儿响镯，这对镯儿便是喜姑姑给她挑的，不见其人，便闻其声。饵下了这会儿，也该咬钩了，那边小丫头来请，厨房里送了才刚出笼的山药糕，拿个寿桃形的红漆描金盒儿装了，一路往上房去。在上房院前的垂花门边，遇着了郑衍，明漪出来的时候喜姑姑塞了一把扇子给她，这天儿确是已经热了起来，丫头挡了她的身形，她便执着扇儿挡住脸，进了垂花门，一左一右往房里去。郑衍时时侧目，听得她腕间镯儿叮叮响，那头脚步快了他也加快些，那头脚步慢了，他也跟着慢些，还想在门前再碰一回，可那头却忽的停住了步子。明漪假作鞋上的珠子掉了，丫头蹲下来替她寻，她侧了身儿，郑衍伸头张了几张，引他进门的丫头低了头：&ldo;三姑爷仔细脚下。&rdo;这便是催了他前行，郑衍无法，只得往前，先进了门边，又等得一刻，这才听见丫头进来报：&ldo;八姑娘送了山药糕来。&rdo;这话一说，郑衍便知今儿是见不着明漪了，正在门边撞上了，她还能进来，若是他在里头，至多隔了帘子问声安，他心头可惜，纪氏却立起来把他请到小花厅去。隔着小花厅的窗户，正能瞧见明漪坐在石桌边，慧哥儿一早来看了娘，这会儿正坐着写字，明漪在他身边看着，手上拿着扇子替他扇风，写完最末一行，丫头端了点心来，明漪给他抹了汗，擦过手吃小点心。石榴花掩去半边身子，只露出乌压压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螺儿，通糙排扇儿压着发，簪得一排七朵的珍珠花。美哉斯人，郑衍看得唇边带笑，手上握的扇子都快落下且还不觉，纪氏那头说一句请茶，他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明白这是纪氏要开口了。赶紧正色，只作不知，还满面忧虑看着纪氏：&ldo;岳母大人放心，她既回了家来，必能安心养病，总有好的一日。&rdo;纪氏眼眶一红：&ldo;她是我的头生女，你是又是女婿，算得半个儿子，有甚话也不该瞒了你，她这病拖了这几年，只怕是……&rdo;到底从她嘴里说不出不好来，拿帕子掩了面，拿出颜连章的信来。&ldo;这是你岳父来的信，你也看一看罢。&rdo;纪氏把信递给郑衍，这确是颜连章来的信，这都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封了，里头反反复复劝的不过一桩事，只到了这一封里，他为着叫纪氏点头，话说得尤为痛心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