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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本低着头，一声不吭，忽地听老人颤巍巍这么说，自然难抵这情，当下起身走了过来，却并不敢坐。平靖夫人温声道：&ldo;好孩子，你且坐着罢。&rdo;怀真才答应了，在旁边轻轻落座，太上皇转头看她，看了一会儿，眼睛便有些湿润，只到底是一生刚愎英武的性情，忙禁住了，只道：&ldo;好……好……&rdo;怀真仍垂着头不吭声，太上皇转过头去，又看着唐夫人道：&ldo;你们如今都在，那孩子谁人照料？&rdo;唐夫人忙起身回道：&ldo;小瑾儿在后面儿，奶母照顾着呢。&rdo;太上皇双眼一亮：&ldo;快！抱来给朕看看！&rdo;当下唐夫人亲自去，不多时果然把小瑾儿抱了回来。太上皇小心翼翼把孩子拥在怀中，小瑾儿却也不认生，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只顾看，且不时地转头打量，因又看母亲在旁边儿，便又欢喜笑了起来，笑声亦格外清脆。太上皇见他龙睛凤眼，这样精神灵动，不由赞道：&ldo;好好！真是个好孩子！&rdo;因抱着小孩，这一刻忽地竟觉得时光倒转，又回到德妃有身孕的时候……而怀中的，却仿佛是德妃的孩儿，顺顺利利的产下……这刹那，心底无限潮生。太上皇抱了会儿，便转给怀真，怀真抱了去，又给应含烟看。含烟喜不自禁，便抱过去不撒手。唐夫人起初还有些顾虑，见太上皇这样喜欢，又见应含烟抱着，她便也倾身过去，同怀真一并逗弄小瑾儿说话凑趣儿，一时竟开怀的忘了畏惧。那边太上皇掏出帕子，擦擦眼角，又哆哆嗦嗦说道：&ldo;年老了，这眼越发不受用了。&rdo;平靖夫人自懂得他是遮羞，便道：&ldo;这孩子当真是好么？&rdo;太上皇微微点头，平靖夫人忽地叹道：&ldo;不过这样的好孩子，如今父母分离的……先前一连几日不曾跟怀真相见，都饿得瘦了。&rdo;太上皇呆了呆，便看平靖夫人。平靖夫人垂了眼皮，轻声说道：&ldo;或许是这孩子命不好，合该如此。&rdo;那边儿三人聚精会神地同小瑾儿玩乐，并没留意他两个说话。平靖夫人说完后，太上皇如何不懂：她是在责怪自己罢了，这一切若不是他固执己见，又怎会走到这一步？太上皇因低低说道：&ldo;我耳闻唐毅近来仿佛有意另取佳妇？&rdo;平靖夫人冷哼了声。太上皇笑道：&ldo;我也年老的人了，自然有糊涂的时候，不过……唐毅不是个糊涂的人，他从来都是个自有主张的，当初若不是他开口求娶怀真，别人说他对怀真有心，朕也一万个不信的。他那个性情，你我还不了解？&rdo;平靖夫人叹道：&ldo;我虽了解，但却不能苟同。他也忒狠了，可知便因早知这样……当初我才不是很喜欢他娶怀真？&rdo;太上皇点头道：&ldo;然而两情相悦之时，你我如何想法，也是无用的。只看他们自己的造化罢了。&rdo;说到这里，便自怀中掏摸一会儿，便掏出一个黄帕子包着之物来，因给了平靖夫人，叮嘱说道：&ldo;这个，是怀真之物，待会儿你帮我转交给她罢了。&rdo;平靖夫人也不问什么，便接了过来。太上皇一行人，至晚方回，应含烟临去，谆谆叮嘱怀真要进宫看望，怀真也自答应了。是夜，唐夫人因要回唐府去，怀真把小瑾儿抱着，虽不舍，却是并无两全法子。不料唐夫人道：&ldo;怀真，这话我想了七八日了，虽心里为难，可毕竟……不得不说。&rdo;怀真不解，只看着她。唐夫人道：&ldo;我因想着，小瑾儿就不必我带回去了，你留在身边儿照料。毕竟……这孩子可以没有祖母，但却不能没有母亲的。&rdo;怀真万万想不到会有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眸，无法置信。唐夫人也垂了泪，却又一笑，摸了摸她的脸，道：&ldo;我素来疼你，难道因为疼孙子，就舍得你受苦？且孙子跟着我，也是受苦的，倒不如跟着你亲密恬静，你瞧他这两日多喜欢的？脸上又肉嘟嘟的了，每日里笑个不停，我瞧着都高兴。&rdo;怀真忍泪道：&ldo;太太……可太太……&rdo;唐夫人反笑着安抚道：&ldo;你放心……我还能动，大不多都往你们府内走几趟就是了！&rdo;怀真当初决定把小瑾儿留下，便是怕唐夫人太过孤单，她和离了，又再没了孙子，岂不是挖心掏肺似的？因此狠心把小瑾儿留给他，权当安慰……不料唐夫人竟是这般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