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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洪飞扬第一个过去留言。一笔漂亮的行楷洋洋洒洒地写着四句话:“择善人而交,择善书而读,择善言而听,择善行而从。”子矜想了想,紧随其后接过笔写下:“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想了想,她又在落款前面加了一句“莫兹卡、土豆”,最后落款写着“沧州柳子矜”。紧接着,其余几位才子也各自写下一两句对佛家的感言,连老夫人都执笔写了几句交给知客僧。知客僧让人将众人的帖子送进去,然后招呼各位坐下喝茶。子矜坐在洪飞扬身边,抬头正好看到斜对面的李明道。面对对方有些放肆的打量目光,她心里很是恼怒,但同时升起的是一股浓烈的不安。子矜向来感觉敏锐,她不敢大意,赶紧打量回去。只见对面那位公子年纪在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紫色绣着吉祥云纹的锦袍,头戴碧玉冠,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成熟稳重之感。然而那两道浓眉斜飞入鬓,隐隐带着一些飞扬狂妄;那双锐利的眼睛又精光闪烁,似乎时时都带着几分猜疑和沉思,令人不解。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清秀的侍从,其中一名是女扮男装,子矜一眼就看出来了。另外还有两名侍卫手提宝剑小心翼翼注视着四周。云桥只看了一眼就将对方的情况摸清楚了。看来是个惹不起的主,不是朝廷的大人物就设计江湖的大人物。总之,那种隐隐散发出来的威严和气势决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就在这时,洪飞扬忽然侧过身子小声在她耳边道:“此人的身份不凡,暂时不要招惹。”子矜想不到一向单纯的飞扬竟然还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不由得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埋怨道:“他刚才老是盯着我看”洪飞扬轻轻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让人去查探他的底细了。”子矜又是一惊,飞扬动作竟然这么快?如今她才发现,飞扬也就是在男女一事上单纯一些,其实他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他遇事有主见,而且反应相当迅速果决。李明道越看越觉得子矜面善,却又怎么都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正在猜疑中,就看到知客僧引着两个西域和尚过来了,他心中一惊,难道那位鸠摩罗什大法师竟然要见他们中的某个人?子矜看到鸠摩罗什大法师亲自出来迎她,心里实在意外,同时也有些不安。她连忙起身上前一拜道:“沧州柳子矜参见大法师!”鸠摩罗什自打进了偏殿就在找她,却没想到她竟然换了一身男装,还化名柳子矜。“聂柳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鸠摩罗什淡淡含笑看着子矜,那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疑惑和怜惜。“罗什不曾想竟能在江南见到柳公子。”子矜看到鸠摩罗什,心里自然想起了凌夏想起了他们两人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日子。她心神一阵恍惚,竟然忘记了一切。她怎么会在这里呢?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离开凌夏呢?凌夏对她那么好,怎么会背着她另娶呢?会不会那些事情都只是做梦?她依然在凌夏身边?众人只见她呆呆地望着鸠摩罗什,那双明澈的眼眸中依稀泛着点点泪光,任谁都会胡思乱想。这位柳公子与大法师究竟是何关系?鸠摩罗什转身对着其他人淡然颔首道:“罗什失礼了,请诸位恕罪!”在场众人谁敢怪罪他啊,就连李明道也起身恭敬地鞠躬行礼道:“大法师严重了,能与大法师相见,是我等前世修来的佛缘。”鸠摩罗什细细打量了他两眼,眼中有些讶然,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看着子矜道:“你为何会在江南?”子矜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她为何不能再江南?“难道大法师也以为我死了吗?”鸠摩罗什看了众人一眼,含笑道:“今日相见确属有缘,就请诸位入内喝盏茶吧!”而后,他便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众人不敢先行,异口同声道:“大法师先请!”鸠摩罗什也不推却,脸上带着慈悲温和的笑容,略颔首便转身前行。来到后院,自有弟子为众人送上香茗。鸠摩罗什坐在主位上,含笑道:“此乃西湖龙井,取玉泉山泉水冲泡,罗什惭愧,仅此清茶一杯无以待客。”众人连道不敢。李明道本想向这位大名鼎鼎的大法师好好讨教一番,却没想到自己还需借着别人的光才能与大法师相见,如今这么多人在,底细又不清楚,他怎么好开口?“不知道我等当中,谁与我佛最有缘分?大法师亲自相迎,想来是发现有缘人了。”问话的是洪老夫人,实在令人意外。其实也不奇怪,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关心子矜和这位大法师的关系。她可是内定了子矜当自己的孙媳妇,虽然飞扬那傻小子道现在都不知道子矜是女儿身,却明确跟她提过想过想永远将子矜留在身边。她当时就答应下来,祖孙俩还就留住子矜的办法讨论了好一阵,他们都看出子矜的弱点——重情!重情说不上是优点还是缺点,如果对自己那自然是优点,如果对别人的话,那就不太好了。鸠摩罗什不太清楚这位老夫人与子矜的关系,但他们相交并无避人之处,是以温和得看着子矜道:“罗什与柳公子相识于三年前,柳公子见识广博,罗什游历天下,识之人无人能出其右,一路同行,使罗什受益匪浅。先前看到柳公子的字,罗什真是喜出望外,倒是失礼了。”“哦?想不到柳公子竟有如此高才!”李明道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子矜面前道:“在下李煜,今日能与柳公子相识,荣幸之至!”而后,他又对洪飞扬道:“这位就是江南第一才子洪公子吧?久仰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在此相会,定是佛祖对煜之厚爱!”子矜和飞扬都看出李明道不是普通人,却想不到竟能放下架子主动与他们结交。出门在外,自然不宜树敌,更何况李煜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人上人,是以他们两人都不敢拖大。洪飞扬立即起身回礼道:“李公子过誉了,在下微末之学,实在不敢当此‘第一才子’之名。”子矜却因为李煜的名字又起了猜疑。她缓缓上前一步道:“不知道李公子可曾听过这首词?”“柳公子请讲!”这个时空还是以诗赋为主,词虽然也出现了,但并不流行,到如今也没有几首成名的词作流传,是以李明道有些疑惑。子矜听到李煜两个字,第一想到的词就是那首“春花秋月何时了”,但她转念一想,如今人多,故国什么的最好还是避讳一下,所以临时换了另外一首自己勉强记得的词。所谓勉强记得,就是说不确定完全正确,但如果大家都听过,错两个字也不要紧。如果真的是那个李煜,自己记错两个字也没关系。众人只听她微微蹙眉,缓缓吟诵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殿中安静极了,只有她的如水般的声音流淌着,只有她的离愁别绪萦绕在心间。众人之前还对鸠摩罗什大法师对她的赞誉有些猜忌,到如今也只剩下钦佩。李煜感觉很奇怪,这位柳公子为何会以为他听过这首词呢?难道这位柳公子作这首词的时候自己也在?所以他才觉得这位柳公子面善?可如果真的见过如此出众的词句,他怎么会不记得?“柳公子,我们见过吗?”“或许吧!”子矜轻轻一声叹息,自嘲地笑笑。她怎么会以为李煜也穿到这里来了呢?真是异想天开。洪飞扬看子矜脸色不太好,立即上前一步道:“李公子,请让飞扬为您引见几位江南猜字!这位是苏州才子陆西竹,字劲节,一笔书法当世无双;这位是扬州才子冉鑫源,字梦熙,博闻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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