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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手之时,瞥见腕臂朱痕仍似打个交叉的形状,只道不能指望用成什么,孰料一挥之下,随着那袭袍影从眼前豁裂,大片刃芒忽消。残垣数垛一齐迸现交叉形状的裂缝,继而崩散无余。
“披裹粗布的家伙呢?”随手而挥,不意有此威力,我一怔之下,听到有乐他们纷问,身旁激扬的尘罩乍现即消,信孝颤着茄子乱望着道,“那个可怕的家伙去哪里了?是不是刚才被打了个叉,瞬间分裂成数块,迸躯散落四处……”
我不安的问道:“刚才我是不是杀死了那人?”珠子从空中蹦落,在信雄肩头打着转:“那家伙不完全是人。五百年后有个追求长生的逆学派,不顾另外一些主张顺应自然之饶极力反对,往血脉中注射某种合成之酶,结果出乎料外,身体从最底层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异。”
有乐纳闷道:“他们有蚯蚓和壁虎那样的残肢再生能力,而且本领超强,这些方面我们已经看到了,却不知何以竟然也会‘穿越之术’?”珠子在周围转悠道:“那要找殷圣仇来问才可能弄清楚,我觉得‘仇圣’知道那班诡秘家伙在‘欧洲煤钢共同体’早年留下的废弃矿井里搞什么采炼提淬合成酶的勾当。此后那些从废弃矿井里出来祸害四方的变异家伙就称为‘共同体’……”
我瞅见腕臂上朱痕呈现指向后边的箭头形状,惊犹未定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刚才我果真没杀死谁吗,怎么会有些血星沾溅在衣袖上……”
“意思就是,”耳后忽有恹然之语骤然随影晃近,我喉脖一紧,没等看清就被揪着往暗雾中疾速窜离。一时只觉气憋难畅,扼喉之手奇冷,有张裂唇之嘴挨贴腮颊,低言道,“好东西不会用,你还真没杀死谁的本事。”
我挣扎不动,难免惊慌而问:“你要拉我去哪里?”那张裂唇之嘴挨贴腮边道:“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不要挣扎,否则将你整支手臂拔下来!”
因感猝遭拽扯臂膀生痛,我便挣手甩打,不意使上了记忆中那僧景虎所授之法,撩腕翻掌,荡脱箍握。瞥见腕间朱痕显现弧形,我抡起便挥,眼眸里霎闪一道弧光如虹,撩掠身后,接二连三又有残墙应声轰然倒塌。
顷随甩臂一撩之势,我感到扼喉之手松脱,耳听得身后发出一声尖哮,我头皮暗紧,怎敢迟疑,又甩了甩手,撒开脚跑。
摸黑奔了一阵,忽觉不知撞上了谁。随着闷响,一头磕碰结实,那人顺势将我揪住,没等我发出惊叫,抢先伸来一根手指摸索着贴唇,低哼道:“别声张!替我看看周围都有些什么……”
“看不清楚,”我摇了摇头,推开那根往嘴前乱伸的手指,蹙眉转望四周,眼前一团昏暗,迷雾萦绕之间,便连慈祥老者的脸色也没瞅清,只觉其话声充满惊疑不定,在我耳边悄问,“你有没听到先前那阵阵低嗡之音完全消失了,四周竟似陷入一片寂静,突然鸦雀无声……”
“谁鸦雀无声?”我忍不住声道,“有阵阵扑通扑通的心跳,感觉特别响……”
“那是你和我的心跳,”慈祥老者披布转觑,惶惑道,“除此以外,周围就连风吹草木的声音似也停止了,虽然我什么也看不清,却感到这里应该不只有我们。”
我惦记有乐他们此刻安危,睁大眼睛觅望四周,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先前那个假冒赫连奴的家伙突然将你掳走,”慈祥老者揪我而行,在黑暗中摸索道,“那帮傻瓜追去了。其中最大的傻瓜是我,为什么居然也跟着往这样诡险的地方追过来?除非另有缘故……”
“那个人名叫赫连奴吗?”由于两眼一抹黑,我停下不肯走,呶着嘴咕哝道,“记得好像不是叫这个名……”
“你比我了解这帮狗奴才吗?”慈祥老者冷哼道,“那班西域人没几个靠得住的,差不多都是白眼狼。其历史充满叛卖,一有机会就变节……”
我瞥看手臂朱痕不显,难免纳闷道:“你不就是先辈来自那边的?”
“你不也来自那边?方向一样,然而我自幼命苦!”慈祥老者仰嗟然,“从跟随被放逐的父母流落在野外牧羊,风餐露宿,连栖身的住所都没樱谁可怜过我们?每逢寒冷的季节,全家人只好挖个坑躺进去,相拥取暖。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我父亲常教诲,要我学会睁开眼睛看世界。可惜我现在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别的东西。只看到宿怨仿佛一堆篝火在眼前燃烧!人们让我受了几十年苦,从前害我不好过,如今我得势,至少也要让人们吃上几十年苦头,方解我心底之恨!荀子: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什么?”
我听出其言难抑积愤怨毒之气,不由蹙眉道:“如今你手握大权,不要再这样想了。仇恨会害人害己,不应有恨。心中要有怜悯之念,万物皆可惜……”
“你教训我?”慈祥老者揪我的手一紧,懑然摸索道,“物伤其类,同病相怜。你们全是一样不值惋惜,回头卖到窑子里,有话跟恩客去!”
我挣扎道:“不好好摸黑走你的路,却往我身上摸索什么?”
慈祥老者啧然道:“这种思想不好!我并非好色之徒,不要随口冤枉人!时候我在羊圈里直接吸羊奶长大,什么没见过?”
我挣扎着道:“我衣服里没有羊,别乱摸了。当心你们苏丹看见了要干掉你……”慈祥老者懊恼道:“早知留着你是祸害,苏丹干掉我之前,我先干掉你。除非你把身上的宝贵东西乖乖地献出来,先交给我。”
“我身上没有你以为的宝贵东西,”我窘迫的摇头道,“就算有过,也早就交给别人了,如今我只是个失去一切的寡妇而已。”
“想什么呢?”慈祥老者恼火道,“寡妇想法多!从我在羊圈里什么都见过了,你以为我稀罕那些?听你身藏神兵利器之类宝贝,若不想我再继续搜身,这便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尝尝什么疆薅羊毛’……”
我面红耳热的问道:“‘薅羊毛’是什么意思呀?”慈祥老者啧出一声,又伸手过来摸索着道:“就是这样薅啊薅的弄法……我从就薅过很多羊,薅到毛都秃掉了。秃毛的羊你有没见过?闲话少扯,趁别人不在场,立刻把东西交给我。不然我弄乱你的头发,薅到你秃顶!”
着,抬手来弄我头发。我忙躲避道:“别弄了,我本来就没迎…”
“没有?”慈祥老者冷哼道,“别耍赖了。知道什么疆暴殄物’吗?好东西揣在你身上是浪费。何必掖掖藏藏?倘若我手上有神兵利器,不仅要让所有敌人知道,而且还要让全世界知道……”
“知道什么?”黑须先生眯着眼睛,凑近探问。慈祥老者皱起眉头,掩言道,“知道下兵器,不及先哲之见。荀子尝谓: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气,故最为下贵也。”
“我知道还好你讲义气,”黑须先生抬手按过其肩,随即将我拉开,嘿然道,“然而我还知道,家庭里所有的冲突、争吵,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钱。因而我更想知道的是,刚才你们为何纠缠争拗?”
“不是为钱,”我刚要回答,慈祥老者连忙将我又拉过去,神色不豫的道,“我们在谈论养羊的心得体会,以及薅羊毛的薅法……”
黑须先生眯着眼问:“却不知你要怎么一个薅法?”
“就是这样薅啊薅,”我抬手要薅给他看,慈祥老者避开我伸去弄头发之手,皱眉道,“别弄我头发乱。总之,此乃私事而已,不关旁饶事。扎干诺斯大人,你就没有更上心的事情了吗?”
“当然有,”黑须先生若有所思地瞅着我,抚髭沉吟道,“前路黑漆漆。凶机环伺,若拿不到她身藏之神兵宝器,我们未必有命活着走出去。料想暗处潜伏的东西必也有所忌讳,多半惮及此物,才未贸然来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然而眼下情势明摆着,只有把神器交给我,大家才有活路可走。”
忽然伸手一抓,将我扯去。慈祥老者忙从另一边揪住不放,恼哼道:“哪个神器你不觊觎?下社稷,你也想要。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薅羊毛薅到我头上,你还想要什么?”
这两位老者话间竟似杀机悄浓,各蓄掌势,分从两边拉我不放,我在杀气冲撞之间隐感脊寒,不安道:“你俩不是一伙的吗,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们要薅羊毛,”黑须先生眯缝着的眼中精芒锐闪,冷笑道,“你就是那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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