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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街道中后部则是林立的店铺,里面许多老店都是历经数代经营,一步步积累到现今规模的。这些店铺里多是卖古董和文玩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卖砚台狼毫一类的文房四宝,甚至还有专营根雕、书画、石碑的。一部分店面则专门做宗教生意,从香烛黄纸到神像法器应有尽有,另外还有少数几家,还会给萧潇他们这类“专业人士”提供那些平常店面根本找不到的施法材料。这些店铺平日里人流量都不大,看上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但许多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尤其是那些在此地经营多年的老店,手里都有几件镇店的宝贝,平日里轻易不拿出来示人,不过一旦遇到适当的买家,一出手就起码是六、七位数的价位。阮暮灯现在好歹也是个辨识度很高的当红鲜肉了,所以出门之前,萧潇给他变了一下装——简单来说,就是带了副浅棕色的墨镜,然后扣了顶太阳帽儿。两人没有在熙熙攘攘的地摊区域停留,而是一路走进了金水街深处,里头人流稀少,也没有谁特别在意过路人的长相,所以阮暮灯一路上都没有被任何人认出来。萧潇带着徒弟进了一家叫“来了斋”的店铺。店面很深,天花板略有些矮,没有开灯,窗帘半掩,家具颜色也都很厚重,使得整个店面明显很是昏暗,给人一种“黑店”的错觉,若不是萧潇带着他,阮暮灯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往这样的店铺里钻的。“哎呦萧老板,您来了呀!”店主是个干瘦的中年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对小吊眼,嘴唇上两撇小胡子,原本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面煲着连续剧,一看来了熟客,连忙把视频关了,满脸堆笑迎上来。“是,趁您这儿还开着,来补点儿东西。”萧潇微笑着,掏出一张清单递给店主,让他按照上面列的材料给他捡齐了。“哎呦,买这么多呀,看来您最近生意不错啊!”店主里里外外忙乎着,利落地从店铺各个角落里捧出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口袋,又分出萧潇需要的量、“还成。”萧潇笑着回答,拍了拍身边阮暮灯的胳膊,“今儿顺便带他过来瞧瞧。”“哎呦,这小帅哥长得贼养眼了,看着有点像电视里那个谁啊!”店主眯缝着眼,把刚刚摘了墨镜的青年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还未请教,这是您家哪位?”萧潇笑着搭住青年的肩膀,“他么,我小徒弟呢!”“哦哦!原来是您家高徒呀!”店主连连点头,将一个口袋摊开到两人面前,“您看看这个,我们这一批朱砂,品质真是没治了,颜色特正,红得跟血似的,还贼细滑了,就没有一点儿结晶的!”萧潇取了一把小勺子,从口袋里舀起一点粉末,铺在白纸上仔细研磨开,“行,那就再加三两吧。”“好咧!”店主利落地又给称了三两。过了十分钟,清单上的东西都清点利落了,萧潇一一检查过品质和数量之后,便爽快地刷了卡付了钱,完成了这单生意。、六、耳报03“袁老板,您家最是不是进了什么好货啊?”低头签名的时候,萧潇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呀啊,您消息哪儿来的,怎么就那么灵光了?”店主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凑近萧潇,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还没放出风声啊,您居然就问起来了,怎么,您这是想看了?”萧潇努努嘴,“唔,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呗。”店主听到他的回答,干脆就去把店门锁了,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到了二楼去。像这些店里“货源”,大部分来源于三处:走街串巷上山下乡从不懂行的人那儿收来的,生意失败或者家里遭了变故的落魄“贵族”手里流出来的,还有“土夫子”们从地下挖出来的。然而这些店有个不成为的规矩,不能胡乱打听宝贝的出处。店主若是愿意给你“讲古”,那他说便是宝贝的来历,即便你不相信他的那一套词儿,也不能穷追不舍寻根究底。小胡子店主给两人泡了一壶毛尖,又抱上来一个箱子,从里头拿出了三样东西,端端正正摆在两人面前。那三样东西,左边是一个锦盒,里头有一只寸许长的玛瑙茶杯,中间是一个青玉荷叶笔洗,最右边则是一柄锈渍斑斑的铁匕首。萧潇上来便看中了那青玉笔洗,但并不上手去碰,而是让老板戴上手套端起来,从各个角度展示给他看。这也是古董行业里的规矩,若是买家在东西成交之前随随便便就上去乱摸,万一有了个什么磕碰损伤,该算是谁的责任,又要怎么赔偿,那就很难攀扯清楚了。“这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东西。”店主将笔洗端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件古物的价值。他从笔洗的来历、材质、色泽、雕工一直扯到朱翊钧的奇闻轶事,当真是口若悬河,直把它说成是一样天下无双的传世绝品,萧潇只是含笑听着,偶尔点头摇头,看不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阮暮灯作为一个外行人,此时一言不发,默默听两人说话,像海绵吸水一般,飞快地吸收着这些对他来说无比新鲜的知识。萧潇和店主又闲扯了一阵,店主说得口干舌燥,他放下手里的玉笔洗,一口喝干自己那杯茶,用手绢擦掉额头的汗水,“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唔,年代么应该没什么问题,品质和雕工也还凑合。”萧潇勾唇笑笑,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飞快的勾了个圈,“不过,我只能出这个价。”“什么!太低了吧萧老板!”店主瞪大他的吊梢眼,右手也飞快地比划了一个手势,“起码也要这样。”于是两人就价格问题进行了好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阮暮灯看不懂他们的手势,像一尊安静的童子雕像一般,认真细致地观察萧潇的一举一动,学习他的言谈举止,同时在心中默默模仿他的笑容和眼神。“这样吧,我加一个数。”萧潇右手轻抬,食指扣在无名指上,下巴朝桌上的东西轻轻抬了抬,“笔洗和匕首,我都要了。”“这……”店家一张脸皱得像个脱水的橘子,“这价钱还是有点低啊!”“怕是不低了吧?”萧潇挑眉,“袁老板,您自己怕也知道,那匕首肯定是刷了盐水,在湿土里埋过几个月,故意做旧的吧!剑身没有铭文,剑柄也是近代才配的仿货,我出这个价钱给当个添头,你也不亏了。”“这、这个……”见被萧潇当着一个小年轻的面戳破了铁匕首曾经做过手脚的内幕,店主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张利嘴一时间也卡壳了。“那好吧!那就咱们刚刚说好的内价钱,两样都给你了!”最终他挣扎了一分钟,下了决定,“您是让咱店里送货上门呢?还是现在就直接提货呢?”“现在就拿走吧。”萧潇笑出了他的招牌弯弯眼,“才这么点儿东西,我家小徒弟还拿得动。”“所以,你想要的其实是这把匕首?”等从“来了斋”里出来,萧潇告诉他实情的时候,阮暮灯才恍然大悟。“唔,也不能这么说么……”萧潇眨眨眼,“最近蹭了意鸣许多方便,虽然和他很熟了,但该表达的谢意还是要有的,那笔洗就算是我给他挑的礼物了。”“哦……”原来是送给白影帝的礼物,阮暮灯心里酸溜溜的。“袁老狐狸那眼光还是可以的,这笔洗卖二十万挺公道的,我没占到一点便宜,他也不会吃亏。”阮暮灯点点头,心说原来拇指和食指交叉就是“二十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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