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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阁老早早告老，带着一家子回了乡间，连儿孙都拘了不曾科举，把身上跟荣宪亲王的干系剪得一干二净，若不然当今圣人是怎么容得下他的。宋老太爷越是想，这条路越是难走，对着别个不便说，对着妻子还叹两声：&ldo;我是老了，眼也花了心也软了，咱们家这富贵也享得够了，此时不抽身，再往后也难全身而退了。&rdo;老太太自然是听丈夫的，还打算起要修乡下的屋子，回去总得有个可住的地方，心里又厌恶那一门子的亲戚，还想着在镇上的宅院度日，算盘都打好了，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叶氏眼儿一睇，春燕上前半步：&ldo;回老太太的话，那一日，除开大姑娘跟陈家姑娘一道进屋更衣，二姑娘三姑娘一直跟余下几家的姑娘坐在一处。&rdo;老太太本来想的也是她，给她一条路，她偏不肯走，反要一条道走到黑：&ldo;是她比不是她要好。&rdo;含含混混说了这么一句，面上显得极懒怠的模样，到底打起精神问了一声：&ldo;那日跟着的有谁？&rdo;春燕心里一抖，老太太看过来，这才答道：&ldo;是大姑娘的贴身丫头，一个叫白露一个叫水晶。&rdo;老太太特意问起来，又说太子在那个时节去了陈家，叶氏蹙了眉头，跟老太太两个对视一眼：&ldo;娘，这是怎么了？&rdo;宋老太太无从启齿，连太子都没明说，只赞了一句府上的姑娘斯文好教养，当着宋老太爷的面，身后还有一众伴当宾客。&ldo;那两个丫头可是家生的？&rdo;老太太问这一句，叶氏心头跳了一跳，垂了眉道：&ldo;得让管家娘子问一问，许是二房的。&rdo;甘氏身边使的人，都是自个买了来签的卖身契，她怎么能安心用宋老太太给的人，当新媳妇的时候没能耐，慢慢就一个个换了去，如今西院里，少有不是甘氏买的人了。宋老太太也不过白问一声，使了身边的婆子：&ldo;去把那两个丫头带了来。&rdo;婆子应声而去，老太太拉了叶氏：&ldo;赶紧给余容泽芝两个定人家，我记着上回有人上来问的，好与不好好，先议起来再说。&rdo;只要两方在议亲了，但凡是个要脸的，就不能横cha一杠子，宋老太太说完挥了挥手：&ldo;你去罢，请黄禙子上门。&rdo;黄禙子就是官媒人，叶氏出了门深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这会儿天色要晚了，立时遣了人去，春燕听了全程，知道家里出事了，老太太开这个口，既是宋老太爷的意思，也是照顾着叶氏的脸面。叶氏出了永善堂，问了春燕一声：&ldo;上回跟着的，可是石桂？&rdo;石桂办了几桩事，早就在叶氏跟前挂了名，春燕点点头：&ldo;是她，回来的时候就报了，说白露拦了她，大姑娘跟陈家姑娘两个不知作了什么。&rdo;春燕万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叶氏看她一眼，春燕立时道：&ldo;我回去便把她叫来。&rdo;叶氏也得仔细问一问，这会儿若是余容泽芝已经定了亲，那也还罢了，泽芝还不要紧，到底年小些，余容却是快要过十四岁的生日了。石桂被叫进屋里，一看叶氏的脸色跟春燕的眼神，心里先浮起不好的预感来，这半个月她心里一直反复的想这件事，无事最好，若是炸出来，她又该如何应对。一进门看着态势不对，心里明白闹了出来，也不知道宋之湄干了什么，却似寻常一般问道：&ldo;太太唤我有甚吩咐？&rdo;&ldo;陈家的清风宴，可是你跟着大姑娘的？&rdo;叶氏不曾开口，开口的是春燕，春燕拿眼打量她一回，倒不疑她没说实话，若是真有那等事，哪一个见着的不吓破了胆儿，她行止如常，八成是没瞧见。&ldo;是我跟着大姑娘的。&rdo;石桂堪堪咬住舌尖，后头一句辩白差点儿就跟着出来了，得亏着在心里想了许多回，若是有人问起来，她要怎么对答，好似演练过一般，春燕不问的，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春燕跟着又问道：&ldo;你上回说大姑娘去作甚，你跟丢了？&rdo;石桂一口气不敢松，垂了头答道：&ldo;陈家姑娘更衣，大姑娘跟着一道，白露姐姐使我拿香包儿，等我再去寻，转进园子迷了眼，没找见人，还又回到亭子里去了。&rdo;先时不疑她，这会儿既要问，索性问得明白些，春燕派了迎春去问紫楼，紫楼也是一样的回话，叶氏这才抬了手，春燕使了个眼色给石桂：&ldo;你去罢，等想到什么，再来回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