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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桂在水榭外头听了几耳朵，知道是为着生源的事发愁，从帐册里抬起头来，略想一想道：&ldo;这些女工丝坊里头劳作一日就已经累极了，哪里还会想着再来读书。&rdo;纪夫人这个办法倒有些像读夜校，可读夜校还是为了文凭，为了更好的工作，从根本上没有这样的工作机会，没有动力就更想不着努力了。叶文心叹一口气，却并不失落：&ldo;我那会儿屋里头这些个丫头，肯学字的也只有你跟瑞叶，旁的也不过哄哄作耍，认真学的一个也没有，便是因着她们的差事用不着识字。&rdo;哪儿也没人会用女帐房的，她叹一口气，把脸儿搁在矮桌上，口里叹息着，眼睛里却满是神采：&ldo;纪夫人已经不俗，颜大家又是什么模样？&rdo;石桂一怔，先时还真是注意过长相，纪夫人看着便很是雍容，眉目舒展，气定神闲，真要说生得如何，一时竟说不上来，仔细想了才能点一点头，生得确是好，吴夫人也生得好，特别是一双眼睛，亮得慑人，虽是姐妹却又不同，还真不知道颜大家生的是什么模样。石桂算完了帐，长长吁出一口气来：&ldo;太太给的东西多是物件，现银都折成了房子田地，能动的也有二三千两，姑娘这下可不用愁了。&rdo;办学也得花钱，房子跟田地是根本，怕她一时脑热，把全付身家都投了进去，石桂便道：&ldo;我听说当官的有养廉银，这笔钱就是姑娘的办学银子，要怎么分派我不管，可根本不能动，要是动了根本，学堂就更难办了。&rdo;叶文心抿嘴一笑，伸手捏捏石桂的鼻尖：&ldo;我省得，哪里就这么笨了，原来也跟着我娘学过管家的，不耐烦这些，又不是全不懂这些。&rdo;还得问一问叶文澜想做什么，就在此间做个田舍翁不成？总得有一件想干的，肯去花心力做的事，人才不算白活了这一遭。两个理了帐，怎么办学还是全无头绪，万事起头难，叶文心想着明儿还得往纪夫人那儿去，推了石桂去睡：&ldo;你赶紧歇着罢，明儿还得早起，你也得找人不是。&rdo;石桂笑一笑，叶文心原来身边离不得人，才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尤是，夜里都不能太静，非得挨着才能睡着，一年过去，自己的事倒样样学了起来，到了穗州一个人睡，也没不习惯，反睡得更安稳了。石桂笑一笑，叶文心原来身边离不得人，才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尤是，夜里都不能太静，非得挨着才能睡着，一年过去，自己的事倒样样学了起来，到了穗州一个人睡，也没不习惯，反睡得更安稳了。石桂收拾东西回到后院，看见屋里灯亮着，进门一看秋娘坐在c黄沿上等着，屋里头还是简陋，却也收拾的齐整，桌上摆了一套四件的水壶杯子，c黄头放了矮桌，矮桌上头摆着油灯，绵纱帐子挂起来，挨着她窗户还有一张方桌，上头摆了笔墨纸砚，小小一只粗瓷的瓶子，里头cha了两朵香花。粗粗收拾一回，倒别有意趣，看着也像是能住的地儿了，墙上掉墙灰，屋里还少个衣柜镜架，都慢慢添置起来，石桂一看就知是秋娘收拾的，一处住了几个月，倒把她的喜好摸得清楚，嘴巴一抿笑起来：&ldo;娘，你怎么不睡。&rdo;秋娘伸手拉了她坐下，连热巾子都绞好了，看着石桂擦了手脸，抚抚她的面颊：&ldo;我想明儿出去找找你爹。&rdo;&ldo;我托了高管事，还托了宝芝，宝芝的爹是常年在码头上跑的，各路的商船上人头都熟，他替咱们问讯一声，总比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rdo;穗州城里光是大码头就四个，小码头更多，光凭一张嘴两条腿，还不知道问到哪个年月去。秋娘闻言叹出口气来，对着喜子绿萼不能说，对着石桂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垂了眼帘半日：&ldo;我这心里，怕找不到你爹了。&rdo;石桂唬得一跳，赶紧搂了秋娘：&ldo;怎么会寻不着，有名有姓的，哪里就寻不着了，只不过多花费些功夫罢了，娘不是也说爹确是来了穗州，何况跟的是官船，都有记档，便一时打听不着，总能寻着门路查一查的。&rdo;秋娘叹一口气，没来穗州之前，她也确是抱着希望的，等来了穗州一看，港口上停的船成百上千只，码头上也不知多少人，在金陵城里好歹还有个地方守着，总能等到女儿，在这儿又往哪里去寻。石桂看她是真个灰心，赶紧劝她：&ldo;咱们找不着爹，他也会来找咱们的。&rdo;抚了秋娘的背，平日里只当她看着柔弱，心里却刚强，这会儿看着她迷茫，才又叹息，遇到这些大事，换作旁个许就撑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