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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排排站在堂屋中间，等着方牙婆说话。“从你们的父母家人把你们卖到我手里的时候开始，你们的生老病死就与家里人无关了。当然，如果你们日后混的好，能接济一下自己家里，也无可厚非。”“都能狠心把我卖掉，还要回头接济他们！做梦！“阿菜声音发狠，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王翠花眼眶也红了，不过她抬了抬头，将未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家里姐妹多，卖了她一个也不算什么。丁野菊哭的不能自抑，她或许跟其他人都不同，她是自卖自身，就是为了家里生病的弟弟能有银子看大夫，把病治好。姚四妹低着头，眼中有些放空，她在想，又生了两个女儿的罗秀现在在罗家过的怎样？好想看看罗家鸡飞狗跳的日子啊！方牙婆等她们情绪都稳定下来，才道：“一般卖到我这儿的人，出路基本就是进大户人家为丫鬟。而丫鬟也分三六九等，你们若想出头，就必须有自已的能耐，才能在主子家众多下人之中脱颖而出。““想知道怎么样才能从众多丫鬟中突出出来被主子看中吗？“方牙婆卖了一个关子。众人都热切的望着方牙婆。“做丫鬟，长大后，大致会有三种出路：一是被男主子收为小妾。二是直接配于相等身份的小厮。三是转卖嫁人。”方牙婆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一个一个说起来。王翠花眼中有些思量，她已经大了，比其他人更懂方牙婆话里的用意。若是可能，肯定是被男主子收用是最好的出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已的脸，她的长相清秀，不算难看……不光是王翠花动容，其他听懂的人都在心里动了念头。方牙婆冷笑一声，缓缓道：“丫鬟做妾的机会是不多的，也可以说很少，大户人家里可不缺年轻貌美甚至识字有才的姨娘，跟她们比起来，你们又算得了什么？”方牙婆没说，姚四妹却能懂她冷笑里的含义，大部分丫鬟到了年龄，或配给小厮，或转卖嫁人，落到什么样的人手里，她们是一点选择权都没有的。就像秋风吹着落叶一样，随风飘零，至于是落到锦帐之中还是粪堆之上，只能听天由命了。“还请方姨教教我们如何去做。”王翠花这个时候机灵了起来，跪了下去恳求道。其他人见状也都跪了下去，恳求方牙婆给她们一条出路。“年纪大一点的，你们就将自己长处表现出来，让我看看，我也能让你们将擅长的变得更擅长。年纪小一点的，找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将它认真发挥成一技之长，将来在主子家里，总有你们的用武之地。将来就算是被转卖，你身有一技之长，在哪里也不会落的太差。“方牙婆希望她们接下来，会认真的学她所教的东西，所以这番话也真是为她们好。姚四妹心中暗想，方牙婆这些话倒真是掏心窝的话，且对她们都是有实际用处的。说完话，方牙婆就告诉她们，以后早饭中饭午饭她们会做饭的轮流做，她到时候会指点她们怎么做。对个别在厨艺上有天赋的，她也会特别教几手。针线上面也是如此，有刺绣天赋的，她就着重教刺绣。记忆力好的，又手脚灵活的她都可以教，包括识字，算术。姚四妹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对方牙婆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一个牙婆居然懂这么多？前世她刺绣做饭的能力都被罗秀逼出来了，而且做的是相当不错。不过她认数方面，她就只认得五十以内的数，再多她就不知道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认一些数，还能识字，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当初，白香香在姚家，甚至在整个姚家村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白香香识字还会吟诗吗？她也要识字，认数，将来还要吟一手好诗！姚四妹虽是稚龄，但身体里却是有着成熟的灵魂，性子也稳，她一门心思花在认数识字上面，效果惊人。方牙婆也不藏私，该教的都教，在发现姚四妹天赋极佳，过目不忘时，还感叹她若是身为男儿身，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只可惜身为女儿身，又沦落到贱籍。阿菜双手因为干农活，而十分粗壮粗糙，拿针线这样细巧的活，她做不来。姚大妞来找小四识字认数她也试过，方牙婆前面教，她后面就忘了，拿笔比拿锄头还累，真是让她心塞不已。最终，方牙婆决定让她在厨房这方面多下功夫，自此每天不管谁做饭，洗菜切菜的活都归阿菜。相比起来，姚四妹蹲在院子里用棍子在土堆上画画写字就显得轻松的多。阿菜见不惯姚四妹这么轻松，什么都不做不说，还能看书识字，这哪是做丫鬟，这根本就是做小姐嘛！凭什么她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就姚四妹这么特别？阿菜想找麻烦，却又忌惮着方牙婆的警告，一时之间，也就只有用凶狠威胁的眼神来恐吓姚四妹。只是可惜，姚四妹并未将她的言行放在眼里，对她来说识字认数最重要，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被白香香比下去。前世，在白香香面前的自卑和卑微，她这一世一点都不想去经历，她怕没有了耐心，直接把白香香给弄死，那样就没意思了。“你看看她什么事都不用做，还能识字。“阿菜一边切菜，一边愤愤的说道。“方姨说她脑子聪明，过目不忘，只可惜是个姑娘，若是男娃，说不定就是状元之才。“今日做饭的丁野菊，她倒是也想多识几个字，只可惜她也不是读书识字的料，学的太慢，只能着重把厨房里的活做好。“哼！方姨就是偏心她，什么过目不忘，呸！一肚子小算计，狡猾恶毒！“阿菜现如今可不会如之前那样认为姚四妹年纪小就好欺负，她几次针对姚四妹，都没落到好处尽吃瘪了。“咚！咚！“院外门响了起来。方牙婆从堂屋出来，见院子里干活的人目光都被院门外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唯有姚四妹还蹲在地上写着字。好歹还有一个靠谱的！方牙婆对姚四妹又满意了一分，但对其他人，“我告诉你们，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想活下去，你们的能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懂什么不该听，什么不该看，半点好奇心都不要有，否则到时候你们哪天死的都不知道为什么。“众人齐齐把目光收了回去，有的记住了方牙婆的话，有的没当一回事。方牙婆买了她们是为了赚钱，管不了她们一辈子，所以她该教的都教了，至于领悟几分，就看她们自己的能耐了。打开门之后，方牙婆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人，单身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拿着包袱，眼睛红肿，神色憔悴，这是来自卖自身的？“你找谁？““我是来找小四的。“姚大妞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双眼盯着对方，生怕她告诉自己小四已经被卖了。“小四？“方牙婆面露疑惑，她这儿有叫小四的吗？“就是姚四妹！我是她姐姐姚大妞，我是给她送衣服来的。“姚大妞解释道。“哦，进来吧！“方牙婆又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亲姐妹两个长得也不像嘛！姚大妞心中一喜，能让她进来，就代表小四还没有被卖掉！进来后，姚大妞就发现院子里都是孩子，她一眼就看到了小四蹲在地上用树枝在画着什么。“小四！“姚大妞激动的喊出声。姚四妹身影一顿，手中的树枝掉了下去，茫然抬起头时，看到了离她不远的姚大妞，眼眶里渐渐蓄起了泪水，微微一眨，晶莹的泪珠便簌簌滚了出来。哭着，却没有一点声音，无声的大哭，伤心欲绝。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年纪小的更是忍不住哇哇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