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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遥整个脸都给凌乱的头发盖住,周月明垂着眼去替她梳理头发,他才一抬起那修长明晰的手,白遥便赶紧哆嗦着去护脸。周月明消气似的笑了下,放开抓着白遥脑袋的手,白遥立刻整个人失去支撑地趴到他脚边。“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周月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白遥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回答什么,于是失着神回话:“因为我……做错事了……”“你做错什么事?”“我…我不该去吃饭……”“吃饭这事是我叫你去的,这不怪你。”周月明看着她那种臣服般的姿态,腹部都不由得燥热起来:“你错在你当初招惹他。”“……”白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蜷缩着反复道歉。半晌周月明才难得温和地重新蹲下来,附在她耳畔:“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周月明拍了拍她的脸颊,白遥眼睛慢慢垂下去望着瓷砖的地面,半晌说了句“知道”。非得做一种形容的话,周月明好似来自地狱的神祗,司云则像仙境中的恶魔。白遥直起身时被呛了下,她疲惫中身子忍不住晃荡了下,随即被周月明搂到怀里。周月明拿拇指给她擦着嘴巴,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动作格外温柔。白遥趴在他怀里,周月明的怀抱暖烘烘的,他对她越是苛责,这份难得的温暖就越让人觉得依恋。白遥紧紧地抱着他,方才始终没掉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白遥将眼打开时,周月明正抵着她额头不住地亲吻着,见白遥醒来他笑了笑,更加放肆地加深唇舌的缠绵,俩人十指相扣,白遥的手很快被他按在脑袋两侧,周月明贪恋地吻着她细腻的皮肤,再慢慢下移。白遥像金丝雀,周月明的怀抱则像牢笼。意识最模糊时白遥余光看见被封死的窗户,淋漓的雨滴打碎在玻璃上,汇集成溪流蜿蜒着淌下来。白遥的记忆一瞬间回到那个晦暗落寞的雨天,周月明撑着那把黑伞,隔着伞沿滴落的雨丝望着她,再柔声开口。“——。”“十一号桌加份剁椒鱼头。”“程师傅,剁椒鱼头!”传菜员把脸从传菜窗探过去,那端的男人没说话,只是瞧着她点点头。程春将去鳞的鲢鱼头沿着脊骨劈开,利落地剔除鱼鳃挑出黑膜。废弃物被抛入一旁的厨余桶中,他取过一铁盆将鱼铺好,再舀起老抽和料酒浇进去腌。一墙之隔的大堂里人声嘈杂,近些的地方有群外地打工仔就着老虎菜喝冰啤酒,远些的地方儿媳带着牙口不好的老人家吃一盘土豆泥。这些都是常客。程春切姜片蒜瓣时挽起袖子露出手臂,连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都遍是伤。他低垂着眼去准备其他菜的食材,顺手将蒸锅的水重新烧开。厨房台面是黑底的玻璃钢,程春擦拭时它便倒映出他的模样。那是双黑澈清冷的瞳,显露出他孤僻古怪的性情,嘴唇和鼻子带着冷淡和疏离,而一道从前额蔓延到左半边脸颊的长疤却让这张俊秀的脸显得丑陋恐怖。非得做一种形容的话,周月明好似来自地狱的神祗,司云则像仙境中的恶魔。而程春便是介于之间的凡夫俗子。白遥婚后便被周父周母建议辞去工作,她明白个中道理,于是老实地照做。那时她才毕业分配半年,渡过了严苛的实习期,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她甚至有了个相交甚好的同事。白遥多少觉得惋惜,却也不犹豫。周月明是那种星星都会摘给她的人,只是辞职这点小事的话,她会觉得根本不算什么。白遥将逃跑时关掉的手机重新打开,里面是一条条的短信,周月明那时仿佛疯了一样,给她发了上千条信息。同一号码发短信不能过频,周月明就不停换其他号码发,白遥看着那些开机五分钟后还在一直更新着的短信,有种难以形容的寒意。她再次看向那扇锁死的窗户,周月明不在的时间里张姨就守在客厅,白遥去厨房或者厕所她都要探头瞧着。白遥握紧了手机蹲在床角,慢慢地把头垂下去。手机就是在这时响起的,白遥看着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母亲,便接起来。“遥遥啊。”“…妈……”人在最无助时倘若听见亲人的声音,便会像白遥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她不敢让那边听出端倪,于是拿牙齿咬着手背堵住哽咽:“妈,什么事啊?”“月明在不在你身边啊?”“他不在。怎么了?”“司云来咱家了。”那端的白母松了口气的样子,她仿佛是在背着人讲电话,声音低低的:“他说他要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白遥给这情况弄愣了,她又确认了一遍那是谁,得知的确是司云后,白遥率先反应过来:“那我跟月明说一声,我俩一起回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个司云我看他魂都快没了,明显是想跟你好的意思,你带着月明这不耽误事吗……”☆、“妈,我跟月明都结婚了,说这话不太合适吧。”“别说傻话了,你觉得你有能耐留住周月明一辈子吗?你是比别人漂亮还是比别人聪明?遥遥,你不能活在故事里,现在司云他惦记着你,你就得抓住了,再不济咱也得吊着。以后等哪天周月明不想跟你过了,你还有个接手的下家……”那头的白遥母亲絮絮不止,白遥在电话这端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母亲向来瞧不上自己,却不曾想过她竟会对自己这段婚姻抱以这般想法。白遥更不懂司云去她家这趟的目的,在她和司云交集最多的那个时期,基本都是她在上赶着。后来白遥和周月明交往了,她不再去追逐司云的影子,俩人的世界彻底化为平行线。周月明和司云是同一圈子的人,各种场合里碰见是在所难免的事。所以在两人结婚前,周月明很少带她去参与这些,白遥能感受到周月明的焦虑和不安,直到她好几次坦率地向周月明示爱,表示自己只喜欢他一个人,周月明的心结才有所开解。直到她跟周月明婚礼前夕,司云不知从哪里弄来她的手机号码,直接打电话说要和她见面。白遥虽襟怀坦白,但顾虑到周月明的感受,她没同意,而后她把这件事顺口告诉周月明,周月明要求她换了手机号。于是昨日在饭局上的那场会面,是她近三年来首次见到司云。“妈,你可能误会了,司云应该没有那个意思,我和月明也挺好的……真的……”白遥低下头去,她抿了抿嘴,用稍小的声音提醒母亲:“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小心隔墙有耳。”白遥只是寻常家庭的姑娘,名誉上遭到何等玷污她都不要紧,周氏或司氏却是要不得这等丑闻,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你觉得我没有哪个意思?”那是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声线便知道是个倨傲乖戾的男人。带着有若春雷的低沉和恣睢,显得肆意且张扬。他的话语突然在电话那端冒出来,白遥吓了一跳:“司…司云?”“白遥,我有事找你。”“司云…你是想找月明吗,他现在有事出去,我让他晚上给你回电话……”“我不想听你提起他,明天出来见我。”白遥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惊愕,却也没同意他的这个要求。结果那边的司云就笑了,那种笑说恐怖都不为过。“你拒绝我啊,白遥,这是你第一次拒绝我。”白遥没吭声地垂下眼去。然后就听到那边司云又冷笑着讲了句话,随后便撂了手机。白遥不理解司云的想法,但她也没去过多地考虑这件事。她在考虑的是她想和周月明商量一下,希望他不要安排张姨这个眼线,白遥实在不想连上厕所都被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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