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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月明则是在那之后进的家门，他直奔着禁锢白遥的暗室而来，拿钥匙打开门后便上前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白遥感觉到他状态不对，他外套上携着晚寒和淡淡的烟味，白遥拿被手铐和铁链拴着的手去拍拍丈夫：“怎么了月明。”周月明抱着她，那双明晰漂亮的手罕见地颤抖，他捧过白遥的脸去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和嘴唇，像在寻求慰藉似的。而后才稍微安心些，他若无其事地抚摸着白遥脑袋：“抱歉，回来晚了……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他对白遥的问话仿佛没听到似的，也没表现出什么端倪，白遥借着门缝漏进来的微弱灯光望向他，周月明只是笑着亲了亲她。后来用餐时周月明喂给白遥，起先的那些天白遥还被准许自己用筷子就餐，但那样必须解开她的手铐。自昨天起周月明连这都不愿意了，他端着饭碗一口口喂白遥，白遥要是吃不下，他就拿注射器直接打药给她。白遥被带回家那晚还是上弦月，如今已经是满月了。白遥见餐桌上放着几块月饼，还有新鲜洗好的水果，才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已经到中秋了。周月明喂给她几口掰成小块的月饼，又塞了两粒葡萄到她嘴里，然后笑着戳白遥鼓起来的腮帮子。后来他又哄着白遥喂了她几口桂花酒，他自己也喝了些，然后借着微微的酒意在餐桌边要了白遥一次。分明只是暗室中度过几日，对白遥而言就好像有一年未曾见过天似的，然而此刻也并非朗日蓝天白云，而是万籁俱寂的夜空。事毕周月明搂着她腰站在窗边赏月，白遥的脚链拖在地板上。窗外的满月给云遮蔽起来，渐渐陷入到涡旋里去，那些云雾缭绕着，月晕就在天际描成一簇花。周月明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她想去摸摸周月明的手，但她的手腕被铐着；白遥想抱抱他，但铁链也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白遥对外界一切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周月明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也无法安慰他，只能抿着嘴低下头去。后来周月明接了个电话，仍是没显露出端倪，他笑着亲了亲白遥把她抱回小屋锁好，随后披上外套匆匆离开家。白遥喝过酒头有些沉，方才又被周月明要过，周月明前脚刚走，她紧跟着就缩在角落里疲惫地睡去。再度醒来是次日中午，也是她被关起来的白遥的挪动带起轻微的铁链声，周月明立即察觉到，便把王娟带到别处讲话。白遥再听不到那些事情。这晚周月明照常同她一起吃晚饭，他很努力地按照菜谱上教的步骤炒菜，还是弄得一塌糊涂。后来他帮白遥洗过澡吹干头发，就抱起她回到暗室里。白遥对周月明说很感激他同意离婚，很感激他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周月明拿钥匙将约束她的锁一个个解开，每除去一条镣铐或铁链，周月明都感觉他在砸碎一座他亲手制作的鸟笼，终于整个铁笼轰然坍塌，他的金丝雀从里面飞了出来。周月明也跟着她笑了。第十一天是中秋节过后的第六天，恰逢周末民政局休息日。周月明替白遥收拾行李时说，遥遥你先走吧，手续等工作日我叫人去办。白遥点点头，不需要她出面就能直接办手续离婚，这种程度的事对周月明而言不算什么。她蹲在地上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她的衣服不多，都是周月明送她的，从两人交往起到如今结婚的半年，白遥一件都没舍得扔。周月明起先蹲在她身旁帮她整理，后来手机响起来，他有意回避白遥，便披着外套去楼底下讲电话。而白遥原本忙碌不停的手也在他离开的那刻停滞下来，她紧抿着嘴唇，随后把手背用力地按在眼睛上，不让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白遥搬走的物件也无非就是一行李箱，但她整理好后就感觉好像整个房子都空荡下来，冷冷清清再不会住人了似的。她拿着扫帚和抹布最后一次打扫这个家，白遥在客厅里重新摆放那些她和周月明一起挑选的摆件，她擦试着茶几，清扫着地摊，后来她弯下腰去沙发底下清理灰尘。她的手指碰到一颗珠子。白遥沉着眼把那颗落了灰的水晶珠拿在手里，她瞅着它，又望向那只而今早已换新的灯具，叹着气把水晶珠攥进手心里。这段婚姻就好像白遥一个灰姑娘的梦，十二点一到，梦便醒了。但辛德瑞拉与王子之间有水晶鞋做媒，他俩总会有再相聚的那天。而白遥把象征她梦境的水晶带走，不再与她的周月明有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