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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指点,就是叫我看看,哪个好,哪个一般?”李镜夺了他的梅子露,问,“你怎么说的?”秦凤仪笑嘻嘻的把事情跟媳妇学了一回,李镜松口气,道,“你这也太冒失了,就是内阁相臣品评皇子文章也得慎重哪。一个说不好,就把人全得罪了。”秦凤仪道,“我也想到了,可我去都去了,陛下叫我说,我能不说?”李镜小声道,“陛下也是,怎么这样的事也叫你啊。”“陛下可能是觉着我眼光好吧。”秦凤仪不怪得意地。李镜叮嘱他道,“以后有这种叫你分好坏的事,你可一定得慎重。”“我知道。”秦凤仪道,“唉哟,太后宫里的大螃蟹可真好吃,外头还没的卖的吧。宫里的大螃蟹,一个得有半斤。可惜是在太后那里,要是就我跟陛下吃这个,我还能要些回来给你和爹娘尝尝。”李镜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陛下那里,还是要恭敬些的好。不然,此时你得陛下眼缘时不觉着,倘有哪日,一朝失宠,今日种种,便是把柄。”秦凤仪无所谓道,“要有那一日,咱们就回扬州老家过日子。哎,京城虽好,不若老家自在。”李镜又把梅子露递他喝,问他,“你怎么说三皇子的字比大皇子的好啊?”“别人都说大皇子的好,要我也那么说,陛下不就觉着我与别人都一样了吗?他们那些凡人,哪里能与我比。”秦凤仪道,“这做官啊,跟做生意道理差不多。像我爹做生意,就得跟巡盐御史,各路官员搞好关系。这做官哪,最重要的,就是跟陛下搞好关系。不说怎么让陛下喜欢你,先说,怎么让人记住你。这点评下秦凤仪这人吧,你说他二愣子一根筋啥的,他虽然入官场时间不长,但还颇有些自己的见解。看他那一脸得意样,李镜含笑听了,又问他,“那太后是怎么说的?”秦凤仪道,“太后说,三皇子的字锋芒毕露,若不加收敛,难成大家。说大皇子的字好,内藏锋芒、外具圆融,很有些样子。她一老太太,知道什么啊,大皇子的字哪里有内藏锋芒了。不是我说狂话,太后评字的眼光,远不如我。”李镜道,“你说的倒不是狂话,只是,你说的是字,太后说的是人罢了。”秦凤仪坐直了,问,“这又如何说?”李镜叹道,“三皇子的生母是过逝的吕贵嫔,听说,当年吕贵嫔也是颇得圣宠,但后来陕甘之战时,吕贵嫔的父亲兄长均是前线大将,却最终死于北蛮人之手。当时救援吕大将军父子的就是平郡王世子,这要怎么说呢,曾有人质疑平世子救援不利。吕贵嫔因父兄之死,于宫中对皇后有不敬之举,陛下训斥了她。谁也没想到,她就想不开的自尽了。那时候,我在宫里与大公主做伴读,三皇子与我同龄,也是记事的年纪了。后来,三皇子年长,与皇后大皇子颇为不睦,就是平家,他也是从不来往的。陛下也开导过他,可他依旧如此,也就都拿他无法了。”秦凤仪道,“可我看陛下待三皇子还好啊。”“你想想,三皇子本就失母,倘陛下再冷淡于他,他在宫中可如何立足呢。”李镜道,“三皇子是陛下的第三个儿子,再有吕贵嫔之事,陛下难免要多顾惜他一些。”“那啥,吕家父子之死,到底与平家有没有关系啊?”李镜道,“这谁知道,不过,父亲说,这怕是吕贵嫔想多了。平家虽则势大,但老郡王并不是那样的人。”秦凤仪还是很相信岳父的判断的。秦凤仪道,“我看,大皇子在太后那里话也很少,还不如六皇子欢腾呢。太后待大皇子很不错啊。”“也就你这眼神,觉着谁都不错。”李镜道,“在宫里,尤其是宫里,说一个人,内藏锋芒,这都不是上等称赞,知道不?”“为什么?”“因为不论锋芒外露,还是内藏锋芒,都是说这人是有锋芒的。”“有锋芒有什么不好,我看皇子们都很年轻,大皇子也只比我年长一岁,这么年轻的皇子们,没点儿锋芒,像话么?”秦凤仪都不能理解他媳妇这话了。“宫里夸人,不会这样夸,你有锋芒,你藏锋芒,不会这样夸。宫里夸人,最好的夸人的话,说晚辈,至纯至孝。说奴婢,忠心不二。这才是真正夸人的话。”李镜正色道。“我了个天哪。还有这种门道?”李镜点点头,“所以,其实,太后对大皇子、三皇子,都不是非常满意。”“这不都是她亲孙子么,那她对谁满意啊?”秦凤仪做官有些日子,对几位皇子也有所耳闻,道,“我听说,六皇子的生母裴贵妃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是不是,太后娘娘偏爱六皇子一些?”“宫里的事,不是这种单纯的利益喜恶。”李镜道,“就像大皇子没有嫡子,太后娘娘虽有些着急,但太后娘娘并没有插手大皇子侧妃之事,而是让皇后娘娘去选。”此时,就体现了出身不同引起的看法不同了,秦凤仪就说,“人家大皇子,那可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儿子,给人家亲儿子娶小老婆,不让人家娘说话,难道,她一个做祖母的去做主?”李镜反问他,“要是太后娘娘做主了,能怎么着?”秦凤仪想了想,挠下脸,“好像也不能怎么着啊。”“这就是了。”李镜道,“太后娘娘能做主此事,却不去多言,可见,侧妃一事,并不是为了让小郡主难堪,只是,大皇子需要一位出身尚可的侧室。”秦凤仪真是大长见识,道,“就给大皇子纳个小老婆,就有这多讲究啊。”李镜道,“你以为呢。”秦凤仪道,“这皇帝老爷家的事,还真够复杂的啊。”李镜含笑看他,“现在知道啦?”秦凤仪还挺八卦,拉着媳妇道,“媳妇,再跟我说说其他几位皇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李镜道,“二皇子的生母关美人,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婢女。四皇子五皇子的生母均有了年纪,不大受宠爱,不过,一为淑妃,一为贤妃,怕是孕育皇子有功,得以在妃位罢了。”秦凤仪问,“永寿公主的生母是哪一位娘娘?”“永寿公主的母亲是过逝的德妃娘娘,在公主很小的时候,德妃娘娘便因病去逝了,公主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秦凤仪问,“那你小时候给公主做伴读,也住慈恩宫啊?”“对呀。”李镜道,“我与公主,最初是两个房间,后来因着要好,就在一处起居。”“那你跟太后娘娘挺熟的啊。”“还成吧。”李镜道。秦凤仪笑,“你可真是憋得住,要我跟太后娘娘这么熟,我早说出去了。”李镜笑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夫妻俩八卦了一回皇家事,待得用晚饭的时候,秦凤仪说起在太后宫里吃螃蟹的事,秦凤仪还说呢,“娘,我估计外头的螃蟹也下来了,我不在家,你们也买些好蟹吃。”与媳妇道,“买时多买些,给祖母送些过去,她老人家也爱吃的。”“知道了。”李镜笑应了。休沐只得一日,秦凤仪去宫里半天,晚上用过饭就早早与媳妇回房休息了。恩爱绵缠自是少不得的,两人恩爱后去浴室沐浴,要说秦家,真不愧豪富之家。当初给侯府聘礼,除开那半尺长的礼单,现银还有五万两。如今秦家这浴房休的,房下早就烧起地龙来,故而,进去就暖的很。那一个楠木的大浴桶,两人用都绰绰有余的。李镜初嫁为人妇,也是洗过几次后,才适应了与丈夫洗鸳鸯浴的事。秦凤仪一向不喜欢丫环服侍沐浴,都打发了出去,俩人你给我擦擦,我给你擦擦,再说笑调戏几句。当然,会不会再赏一回秘戏图,那就不晓得了。李镜给秦凤仪擦背时,见他脊背正中有块拇指大小朱红的胎记,道,“你这是块胭脂记么?”“什么叫胭脂记,我这叫凤凰记。咱娘说,我出生时,半身都是红胎记,我们老家的风俗,就管这叫凤凰胎。还有一种生下来浑身青色胎记的,就叫青龙胎。说这样的孩子,生来必有大福。当时娘还怕长大后半身胎记呢,没想到后来都褪掉了,就留了后背那一小块。”秦凤仪说得有鼻子有眼,其实他也没见过自己胎记啥样,秦凤仪与妻子说起老家事来,道,“你知道爹娘为什么没在老家,而是离乡背井的到扬州落的户不?就是当年我出生后,也不知怎么那样不巧,我二月的生辰,老家就发起大水来,一下雨下了好几十天,河道都冲垮了。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们,我刚出生时,还都说我是凤凰胎有大福呢,结果,老家发大水,请了神婆来卜卦,硬说我命里应了龙王爷的座前童子,也不说我有福了,非把我拿去祭了龙王爷。唉哟,你说把爹娘给吓的,也不管下不下雨了,连夜带着我就跑了。咱娘那会儿,还没出月子呢,啥都顾不得,就收拾了些爹行商时得的一些金银细软,从此再没回过老家。咱娘就是那会带着我逃命,落下的病根,自此就再没生养了。要不,别家都三四个,五六个孩子,咱家怎么就我一个呢。咱爹也有良心,知道娘当时受了罪,也没纳小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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