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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镜笑问,“怎么了?”大阳甭看人小,很是遗传了他爹察颜观色的本事,他小孩子实在,说话且直,便道,“爹看我跟祖父好,吃醋啦。”秦凤仪扬起巴掌,大阳朝他爹做个鬼脸,也不躲,又蹭到他爹怀里说些甜言蜜语去了。秦凤仪怀里挤进个肥儿子,孩子香香软软的小身子一入怀,郁闷便散了一半,待大阳在他爹脸上啾啾两口,秦凤仪便笑眯眯的不生儿子的气了。他不是个能跟孩子说长辈仇怨之事的人,大阳还这样小,跟他说了也不明白,反影响孩子心性。大阳又是个实在人,人对他好,他就对人好。秦凤仪捏捏大阳的肥屁股,逗他玩儿了。景川侯回府的时间也有些晚了,先到自己院里换了衣裳,景川侯夫人还问呢,“如何这会儿才回来。”“陛下赐饭。”景川侯洗漱后,接过茶吃了两口。景川侯夫人道,“今天大姑爷带着孩子们过来了,快到中午时,陛下着马公公来宣,便进宫去了,你见着没?”“我们中午、晚上都是一道吃的。”景川侯与妻子略说两句,便放了茶盏,起身道,“去老太太那里吧,老太太也记挂着呢。”景川侯夫人便与丈夫一道过去了,李老夫人晓得今日儿子是在陛下那里用赐饭,且还有秦凤仪父子女三人,便知这是陛下召了儿子过去暖个场之类。李老夫人道,“凤殿下的性子,我看仍如旧时。”孙女婿对自家是很亲近啦,李老夫人也很喜欢秦凤仪,觉着这孙女婿简直是无一不好。但,正因喜欢这个孙女婿,才盼着秦凤仪能更好才是。景川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脾性,岂是轻易能改的。”因屋里未有外人,景川侯多说了一句,“陛下很喜欢大阳。”李老夫人顿觉心下大定,是啊,秦凤仪不能与陛下和解,不还有大阳的嘛,李老夫人一笑道,“我看那孩子也叫人喜欢。”景川侯夫人道,“再没见过这样巧嘴的孩子,那性子,我看就像大姑爷。”这话说的,景川侯都乐了。景安帝留着镇南王父子大半天说话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宫里其他人,待晚上景安帝去慈恩宫定省时,裴太后还说呢,“镇南王妃进宫,哀家没见着孩子还问呢,听说是去了景川侯府,不想又给你宣进宫来。如何不到哀家这里用饭,哀家也看看重孙。”景安帝道,“说了些南夷的事务,大阳在一畔,倒不吵闹。”裴太后见谈的是朝政,想了想道,“南夷那里,有镇南王在,哀家是不担心的。他现在,势头正好,只是,如今征山蛮,那山蛮与南夷土人,原都是百越之地的夷族,祖上难保有些瓜葛。信州打下来,自然好,治理信州时,叫镇南王留意些,小心山蛮与那些新下山的土人勾结,不然,如今土兵兵甲装备这般齐全,哀家只担心土人心大,未免生事。”景安帝道,“朕与他说过了,想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秦凤仪多精啊,信州打下来,留守信州的是冯将军与严家姑娘、还有一位仰慕严家姑娘的土人少族长。土人不用不行,不用便不能完全掌控,更不能怕出事便不用了。秦凤仪能在这时把信州交给下属,带着一家子来京,怕也存了要试一试下属之心。裴太后并不如皇帝儿子消息灵通,但秦凤仪能在南夷有所作为,还是这般光芒万丈的回京,自然不是个笨人。只是,一想到秦凤仪待自己的态度,裴太后难免有些堵心。裴太后转而笑道,“大阳那孩子,昨儿见了一回,真是个招人疼的。”景安帝笑,“是,大阳这孩子,不论性情还是相貌,都肖似凤仪。”裴太后掖揄,“大阳可比他爹性子好一千倍。”景安帝哈哈一笑,并不很介意。看大阳就知教养了,要不是平日里教养的好,如何与自己这做祖父的这般亲近呢。其实这个真是景安帝自作多情了,秦凤仪与李镜都不是会跟小孩子让长辈不是的性子,但也没有如何赞美景安帝,大阳如此,实在是,他天生是个自来熟啊~尽管是有些误会,不得不说,对于景安帝,这委实是个美丽的误会。秦凤仪回家才与妻子说,“咱大阳,就是个马屁精啊。”大阳玩儿了一日,这会儿早累了,下车时就在他爹怀里睡熟了。秦凤仪抱了儿子回屋,侍女铺开床铺,秦凤仪把儿子脱个小光猪塞被窝里去,摸摸大阳的小胖脸,秦凤仪没忍住说了一句。李镜细问因何,秦凤仪道,“可会拍陛下下马屁了,你说,以前也没见过。还有,你没见,他见着岳父,唉哟喂,我的天哪,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就自我介绍,还让茶让点心的张罗。”李镜素知儿子脾性的,笑道,“小孩子都是鬼精鬼精的,别看都没念书,可他们最会看人脸色的。他是觉着跟陛下和我父亲不熟,就待人格外热络,要是熟了,就不这样了。”秦凤仪直叹气,“也不知这马屁精样儿像谁,我也不这样啊,你也不是这样脾气。”李镜对镜去了头上的七尾凤钗,笑悠悠道,“我不是这脾气是真的,你嘛,你想想他这是像谁吧。”“我也不这样好不好。”秦凤仪强调,“我多正直啊!”李镜从来不睁眼说瞎话的,在侍女的服侍下褪了钗环,换下大礼服,李镜道,“今天怎么在陛下那里呆了这么久?”“说了些南夷的事,还有与交趾互市之事,总要跟陛下说一声的。”“互市的事,陛下怎么说的?”“应是应了,税监司也由咱们来设,不过每年三成商税要押解至京的。”李镜点点头,“你明儿个先与赵长史去户部打听一下北安关榷场的章程才好。”“我晓得。”秦凤仪也是这样想的,来京城自然事务不少,但,正经公务得放在头一位。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严大将军上门,秦凤仪连忙自榻上起身,道,“定是为严大姐之事来的,我过去见一见大将军。”李镜起身送他出了房门。严大将军早就想过来问闺女的事了,偏生秦凤仪这回来,公务自不消说,每天不是走亲便是访友,要不就是进宫,严大将军每日也有衙门差使,故而,只有晚上过来了。真是一家不知一家的难啊,严大将军简直愁死了,他闺女简直叫镇南王这对夫妇坑死了有没有。严大将军亲至,他是禁卫大将军,身上亦有爵位,便是愉亲王也不好慢怠。秦凤仪过去时,愉亲王也正要过去,见秦凤仪去,愉亲王便道,“你去见见老严吧,我便不去了。”结果,被秦凤仪一把抓住,“您可得跟我一道,也好替我说说话啥的。”愉亲王也不傻啊,一甩袖子,硬是没甩开,道,“好事儿你就想不着我。你,你自己去,你把人家闺女坑南夷去。我可没脸去说。”“唉哟,我的愉爷爷哟,我不找你找谁啊,您老可得替我压压阵。”不由分说,便连拉带架的把愉亲王一道弄花厅去了。到花厅门口,秦凤仪方放开愉亲王,给老头儿整整衣冠,愉亲王瞪他一眼,秦凤仪嘿嘿赔笑两声,二人方一道进去,严大将军一瞧愉亲王也来了,只是不动声色的行礼,秦凤仪连忙上前扶住严大将军,笑道,“大将军何需多礼,严大姐就如同我的亲姐姐,你就是我的叔伯辈,切勿如此见外才好。”严大将军叹道,“此次擅扰老王爷与殿下休息,就是为我那不省心的闺女而来。”秦凤仪立刻赞起严大姐来,道,“严大姐特别好,特别省心,帮了我不少忙。说来,真不愧是大将军你的闺女啊,严大姐训练土兵,无人不服啊。我们打信州城,严大姐更是身先士卒、上阵厮杀,那家伙,杀敌如砍瓜切菜!厉害极了,这回我们打信州,严大姐的军功在前五之列!”秦凤仪正忙着夸严大姐呢,严大姐他爹已是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严大将军听到闺女什么“身先士卒、杀敌如砍瓜切菜”,等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愉亲王伸手拦住秦凤仪嘴里那些赞美严姑娘的话,安慰道,“大将军放心,令爱并无大事,平安着哪。”严大将军也曾是驰骋杀场,见惯生死之人,家里儿子亦多是从武,独独听到闺女上阵,就很有些担惊受怕。严大将军一时忘了来意,正色问秦凤仪,“殿下,我家闺女真没受伤吧?”“谁能伤得了严大姐啊,军中比她武功高的没几个,她可厉害了。我说不让她亲自上阵,她还跟我拍桌子哪。”秦凤仪一五一十的说着,还赞严大将军一句,“真真是虎父无犬女。”给秦凤仪夸的,严大将军死的心都有了。要人秦凤仪对严大姐的一番夸赞,险把严大将军给赞哭。严大将军绝非常人,哪怕觉着闺女算是掉坑里出不来了,还是细问了闺女在南夷的生活与工作,听说闺女住在秦凤仪的王府客院,严大将军才堪堪放下心来。至于闺女的工作,练兵、打仗之事,严大将军还挑着不是机密的问了问,严大将军问秦凤仪,“当初,王妃一封信召了她过去。哎,我知怪不得殿下与王妃,只是,她到底是女孩子,难道一辈子就在军中了?”秦凤仪奇怪,“严大姐很喜欢带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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