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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寒假一隅（第1页）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好不容易盼到学校明天终于要放寒假了。我在食堂吃完中饭，便赶紧溜回小红楼，来到一楼教官的办公室。我在潘教官电脑前坐下，打开官网，查看火车票。汉口到咸宁火车比较少，还是从武昌回咸宁的车次多，既有普快，特快，又有高铁和城铁。我选了C5001X武昌一咸宁东，靠窗的二等票，然后输入银行卡密码支付。

“镇泽，找了你一圈，原来你在这里呀。”突然有人急冲冲地跑进来，是陈琪，他是今年7月航校招来的高一空飞班的新学员，和我是老乡，都是咸宁人。他那张雪白的娃娃脸上，长着一对腊笔小新式的眉毛，笑起来特别呆萌、搞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笑道。

“嘻嘻，我问了你班的同学。我爸爸今晚要过来送我和妈妈回温泉，你先收拾下行李，下午上完课来我家，和我们一起回家吧。”陈琪笑呵呵地说。

“谢谢，不麻烦你们了，我刚才已经买到明天上午十点的城铁票了。”我说。

“那你还要先坐公交过江去武昌，再坐城铁回温泉多麻烦呀，你把票退了吧，晚上和我们一起回。我妈妈特意叮嘱我来和你说的，反正顺路。”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陈琪平时并没有住在小红楼，他妈妈兰姨为了照顾好他，在学校对面租了个二室二厅，全职陪读。他爸爸平时在武昌工作，有时过江来看望他们母子俩。

兰姨做陪读妈妈非常尽心，每天精心为陈琪做好吃好喝的。每周日还邀请我去她家吃饭，开始我很不好意思，但兰姨说：“泽泽，你和琪琪能在S中相识就是缘份。你太瘦了，阿姨看着心疼，你要常来喝点汤补补，正好琪琪有个伴吃饭也香。”

那天晚上六点多，我们坐着陈琪家的SUV，在暮色中奔驰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回到温泉，我也回到阔别半年的家中。妈妈烫了卷发，穿着洋白色的小香风大衣，气色很好，人也仿佛年轻了几岁。她满脸喜色地从高压锅里舀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黄花菜土鸡汤递给我。

“豆角，快喝吧。”妈妈怜爱地问。

“真好喝。妈咪，你变美了。”我呷了一口汤，打量着妈妈。

“难道我原来不美？！”

“原来也美，现在更美。”

我坐在餐桌前，一边喝汤，一边回想上次电话中就听老爸抱怨妈妈去韩国旅游回来后，变得爱美了，变得注意仪容仪表了。他还说结婚的女人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我猜老爸话里有话，他其实是心疼妈妈最近买了好多护肤品和衣服，花费了不少银子。

“豆角，记得当时我和同伴走在首尔的大街上，看见到处都是帅气的欧巴和美女，很养眼哦。还有，我们在明洞商业中心逛时，有家护肤品柜台的柜姐，看起来特别年轻时尚，后来才知道她都五十多了，但她平时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妈妈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听同学说过韩国整容技术特别好，没准别个都是整的。”我笑道。

“应该不是，柜姐说只要和她一样坚持用好的护肤品，就能保持青春容颜…”

“沈嘉仪，你是不是傻？!人家这是忽悠你多买护肤品呢。”

“唉呀，我只买了两套雪花秀和几套面膜，并没多买，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跑进卧室，拎了一个手袋出来。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悦诗风吟的护肤品和一个穿着韩服的布偶摆件。

“谢谢妈咪。”我上前吻了一下妈妈的脸颊

我捧着这个布偶，小心把玩。她是一个穿着传统韩服的小姑娘：红色的上衣，蓝色的衣裙，大大的裙摆，束整的袖口，小小的脑袋上盘着高高的复古发髻，油光发亮，别具一格。突然我看见布偶背后有一个标签，几个韩语下面有一句英语：MADEINCHINA，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妈妈大老远地跑去韩国，却买到一个中国制造的东西，真是太搞笑了。

那一晚，我和妈妈睡在主卧，听妈妈滔滔不绝地讲起她在韩国旅游的所见所闻：什么济州岛的酒店，大冷天也只提供冰水给旅客；什么首尔的CCTV不是我国的中央电视台，而是监控市民垃圾分类的视频啦；什么汗蒸和滑雪多好玩啦；什么韩国泡菜吃得要吐，幸而同伴聪明早早带上了老干妈；什么韩国物质贫瘠，水果昂贵，苹果要论个买啦；什么景富宫太小，风景太寒碜，连故官一只脚都抵不到；什么韩国人保险可以保到120岁啦…

妈妈兴致勃勃，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完，而我脑袋沉沉地，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腊月二十一，我和裕如一起约好去半秋山吃日式料理。我们脱掉皮靴，坐在塌塌米上，吃着寿司，喝着清酒，畅怀叙旧。裕如梳着马尾，两只眼睛刚毅有神，不再是原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年未见似乎她浑身上下长满了力量。她简单告诉我她学习上的事，她的数学不再拖后腿，比原先强多了，可以考90分以上了，她还立志两年后高考，一定要报考医科大学。虽然她没有说想读医学院的原因，哪怕她和我说话时面含笑意，但我分明从她的眼角看出，她藏着一丝忧伤，我知道这必是洪峰的缘故。那个如火的少年，如风一样，永远地逝去了，却把无言的伤痛永远地留给了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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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这几天，我本想找个时间和杨帆见个面，我想亲自问问他是不是像高翔说的有女朋友了，我很好奇那个人是谁，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女生才配得上他。但我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问人家?是我几次给别人放了鸽子的，是我一步步把别人的热情浇成冰块。我实在也没有勇气面对他，况且自从我十一爽约之后，他的QQ头像再也没有亮起来了。哪怕，后面我给他留言过好几次。听说高翔和龙子林都说过他在鄂东也是风云人物，学习成绩一直保持NO。1，而我弱爆了。算了，不抱期望，我的初恋悄无声息地over了，也许根本就没开始过…

腊月二十三，恶人从武昌工地回来，带我妈妈一起去咸安家公（外公）家。因为舅舅一家二十九才能回，所以我们来帮家家一起开炸，提前预备过年的菜。我们五个人分工：家公卤菜；爸爸剁肉剁鱼，做肉丸子；妈妈做藕夹，萝卜丝丸，我煮苕，搓苕丸。家家负责找各人需要的食材。等大家的半成品制作完成后，家家支起油锅，爸爸又帮家家一起炸鱼丸、肉丸、藕夹、苕圆等，家公卤了鸡翅、鸡爪，牛肉、牛百叶等等…，这些丰盛熟食弄好摊凉后，需放置冰柜。我也坐在油锅旁，吃了一天，满嘴留油，不亦乐乎。

“再吃个鸡腿。”家公把卤好的鸡腿鸡翅倒入大盘内，把最肥的一个鸡腿递给我。

“你这孩子，苕吃憨胀，也不怕长胖么??“妈妈笑道。

“长胖就长胖呗。”我啃着一个胖胖的鸡腿，说道。

“长胖就超重了，空飞就不要你了哦。”老爸剁着牛骨，语重心长地说。

“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时你嫌我吃得少，吃得慢，可没少打我。现在居然嫌弃我吃得多了。哼，我偏要吃。”我不服气地说。

“豆角造业，自从去武汉念书，就瘦成个豆牙棒。空飞不要咱，咱还不稀罕呢!别听你爸的，想吃就吃。”家家马上反驳爸爸。

“空飞真的不要…!”。这句话突然从我嘴里跳出来，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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