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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一阵寂静，片刻后才听到陆缄清清冷冷的声音：&ldo;不必。你去伺候你们奶奶即可。&rdo;桂圆应了一声，又缩手缩脚地朝林谨容走去：&ldo;奶奶，二爷让奴婢伺候您。&rdo;林谨容头也不回：&ldo;那就去和桂嬷嬷、樱桃整理一下东西。&rdo;桂圆垂着头悄声退了出去。荔枝看着林谨容安详平静的面容，由不得地生出一股怪异之感，她说不出是什么，但的确是很怪异。她在林家多年，从林大奶奶奚氏开始到平氏，个个在新婚第二日都是羞答答的，哪怕是当着众人，对新婚夫婿也是含羞带怯，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那眼神和表情柔得能滴水。没有谁像林谨容这样平静自若。此刻这情形就如同从前她还是姑娘时的若干个平常的早晨一样，梳头，戴首饰，穿什么衣服，都自胸有成竹，并不担心谁会不喜欢，亦不担心服饰是否不得体。唯一不同的是，原来梳的是姑娘发式，现在梳的则是妇人发式。荔枝想了想，觉得此刻这个姑娘与昨天那个姑娘比起来更让她喜欢，也更让她放心，于是也就不再纠结，手脚利索地给林谨容把头发分成五围，扎紧了，cha上金钏，又cha戴上几朵宝胜，低声问林谨容：&ldo;奶奶觉着怎样？&rdo;她对奶奶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林谨容却好像是已经适应了，对着镜子笑了笑，道：&ldo;可以，取脂粉过来。&rdo;并不要荔枝帮忙，自己在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抹了一小点胭脂。荔枝犹疑道：&ldo;会不会太素了？&rdo;新妇么，图的是喜庆，她觉着这点脂粉胭脂太少了。林谨容摇头：&ldo;不会，刚刚好。你看，大红的衣裳穿着，金银珠翠地戴着，哪里会素？&rdo;陆老太爷从来不喜欢家里的女眷浓妆艳抹，讲究的是雅致大方得体。陆缄从屏风后走出来，瞥了她主仆二人一眼，就近在熏笼边坐下，随手取了林谨容昨日看的书翻看起来。荔枝认真替林谨容系好裙带，又挂了宝石流苏禁步，四处端详，确认无误之后，方带了几分小心，笑问坐在一旁看书的陆缄：&ldo;请二爷替奶奶瞅瞅，这身妆扮可有不妥之处？&rdo;林谨容回头看着陆缄，脸上浮上一层微笑。陆缄对上她的笑脸，眼睛黑了几分：&ldo;不错，挺好看的。&rdo;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荔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欢快地朝林谨容使了个眼色，林谨容淡淡一笑：&ldo;二爷梳头么？&rdo;简直是重大失误，就没人伺候二爷，荔枝赶紧去拿梳子想塞给林谨容，林谨容眨眨眼，接过了梳子。陆缄看着她道：&ldo;不用，我方才已经梳好了，改日吧。&rdo;院子门轻轻响了两声，两盏红灯笼飘进来，来人边走边笑，声音慡利：&ldo;二爷和二奶奶起身了么？该去中堂拜堂了。&rdo;桂嬷嬷在隔壁厢房里快步出来，笑吟吟地迎了上去：&ldo;起啦。嬷嬷们可真早。&rdo;两个婆子，穿亮蓝色绸褙子的是陆老太太身边的沙嬷嬷，穿淡青色绸褙子的是林玉珍身边的方嬷嬷，二人都是穿的青裙子，绾的一窝丝，发上只cha了一根银一丈青，脸上喜气洋洋的，进门就行下礼去：&ldo;二爷，二奶奶大喜，白头偕老，百子千孙。&rdo;陆缄脸上的笑容浓了起来：&ldo;谢嬷嬷吉言。&rdo;回头对着林谨容道：&ldo;阿容，方嬷嬷你是认得的，这是祖母身边的沙嬷嬷，她伺候祖母不经常出门，不知你认得不？&rdo;老熟人了，林谨容看着沙嬷嬷半真半假地道：&ldo;认得，往回来做客，曾经见过的。&rdo;沙嬷嬷笑起来：&ldo;奶奶好记性。时辰将到，请二爷和二奶奶去中堂拜堂。&rdo;与方嬷嬷交换了一下眼色，笑嘻嘻地捧出一只匣子，荔枝会意得，微红了脸垂眸看着地下，桂嬷嬷则领那二人往c黄边去，那二人收了喜帕，夸张地道喜，领了封赏自去了。被这事儿打了岔，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桂嬷嬷笑看了陆缄和林谨容一眼，道：&ldo;老奴去把奶奶的针黹带上。&rdo;荔枝逃也似地跟着跑出去：&ldo;奴婢去点灯笼。&rdo;陆缄起身掸了掸袍子：&ldo;走罢。我先领着你认认路。&rdo;不用你领，我都认得。林谨容侧头笑道：&ldo;改天吧。&rdo;陆缄点了点头，见她跟上来了，方抬步往外走去。此时尚未到五更，整个陆家大院却已经四处亮起了灯火，仆从们往来穿梭，四处亮亮堂堂，显得生气勃勃的。二人行至中堂，堂前已经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镜台、镜子等物。陆家众人围坐在一旁，欢声笑语，见他二人进来，都停了说笑，含笑看着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