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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帮忙的两人都是琼州本土人士,从小在海边长大,其中一个还有潜导资格,还玩过几年自由潜。但是两人也很快察觉到了阮暮灯先前体验过的异常——舒耀那168厘米堪堪110斤的小身板儿,而且又是泡在浮力大的盐水里,可凭他们三个大老爷们的力气,居然没法儿将人拽上来哪怕那么一厘米,反而像拖着个千斤枰砣似的,自个儿都直往下坠了。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惊恐。这两人家里都是世代靠海吃海的渔民。久居海边的人,从小听着长辈们谈论着海上的传闻和禁忌长大,对大海都存着些复杂的敬畏心理,他们在察觉到异样的瞬间,脑中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就算他们没有慧眼,也看不到坠在舒耀身上那一团团可怕的黑影,可光是这反常的状况,已经够让他们胆寒,几乎就控制不住想要松开手,把那冷冰冰尸体似的年轻男孩给直接扔了!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影从阮暮灯身边擦过,伸出一只手,在青年肩膀上用力捏了一把,又飞快地下潜,游到了几人下方,去够舒耀的脚。阮暮灯睁大了眼睛。潜下去的这个人,是他的师傅萧潇!慧眼之中,那人包裹在一身火红的光晕里,一头柔软的头发随着水波漂浮摇摆,薄薄的衬衣长裤贴在身上,矫健如同一尾炫目的游鱼。他的右手上有一层淡红飘散的血色,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儿,从舒耀的胸口擦过,一路抹到他的脚踝。那些攀附着猎物的狰狞黑影,被萧潇的手掌这么一碰,便如同一只只被撒上了盐水的蚂蟥一般,急剧收缩扭曲,从舒耀的胸口、大腿、脚踝处纷纷掉落,融进了下方沉船的层叠阴影之中。抓住舒耀手臂的三人,此时都感到手里的重量骤然一轻,简直像是热气球卸掉了所有沙袋一般,再也没有了那种沉甸甸的负重感。他们来不及多想,立刻划水蹬腿,拖着人就往水面猛蹿上去了。破水而出的瞬间,阮暮灯听到浮板上人声鼎沸,好多只手伸过来,连拉带拽,将他们全都拉上了岸。那之后的场面太过混乱,阮暮灯被许多人围住,扶到沙滩上,毛巾团团裹起来,手里还塞了杯热茶,副导演和助理七嘴八舌地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连周涵也皱着眉跑过来,给他塞了几块巧克力和能量棒,嘱咐他赶快吃点儿东西。“刚刚舒耀醒过来了,人呛了点水,但没啥大碍,不过肯定得立刻用直升机送医院去了。”周涵一屁股坐到阮暮灯身边,拆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上那圈诡异的淤青。“出了这么个意外,也不知道导演之后打算怎么办了。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我是绝对不要再下水了。”“嗯……”阮暮灯嚼着能量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目光扫过闹哄哄的人群,恍然看到萧潇从人墙缝隙里探出个头来,顶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颗水珠,朝自己眨眨眼,食指竖起,唇角微勾,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钻进人堆里,一晃便不见了人影……&&&&&&&&&舒耀的溺水,被解释为抽筋所致的意外。水下摄影镜头只能拍到阮暮灯他们救人的英姿,却不会拍到抓住他脚踝的幢幢鬼影,不过节目组都私下传言说栈道浮台那边的海“不干净”,原本计划好的剧本也被逼大幅修改,删去了所有需要下水的危险环节。第五日舒耀因为溺水提早退赛,柠檬男孩的第二人罗云霄本来就性格懦弱,又失去了搭档,顿时斗志全无,第六天也被淘汰了。最后一天是冠军之战,周涵一直惦记着前天在水里时阮暮灯拉他的那一把,原本就没打算和阮暮灯争这个第一名。于是嘻嘻哈哈稀里糊涂就输掉了比赛,将他的好搭档送上了冠军。阮暮灯回到a市的时候,萧潇正在家里等他。“哟,回来啦!辛苦了。”萧潇以一个经典葛优瘫的姿势,斜靠在客厅沙发上,膝盖上搭着本线装书,捏着根芒果干慢悠悠地嚼着,听到阮暮灯开关门的动静。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可以嘛,拿了冠军,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嘛!”“你的手怎么了?”阮暮灯丢下行李,快走几步到了萧潇跟前,抓住他朝自己摇晃的那只手——几圈雪白的绷带,从手腕一直缠到手掌,只露出五只葱白似的纤长指头。“还能怎么了?”萧潇笑着收回被青年握住的手,“为了救你们,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呗。”“是舒耀溺水那时候?”阮暮灯蹙起眉,他想起自己那时看到萧潇手掌上不断漂出的淡红血迹,“多疼啊,非要割那么一下么……”“那也是没办法嘛……”萧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又捏了一根芒果干,仓鼠磨牙似的一点一点啃着“在水里别的术法都不太好使,只有阳气旺盛又容易在水里扩散的东西才能震慑住那些阴怨之气,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来不及去准备别的什么东西,想来想去,最有效的莫过于我的血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海龙岛上?”阮暮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唔……”萧潇啃掉最后那点芒果干。“我有个朋友,是那座岛的开发商合伙人之一,他有个闺女,四月份时和朋友去那岛上玩沉潜的时候出了事,她男朋友溺水身亡,姑娘自己也吓了个够呛,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儿来。所以我那朋友就拜托我去调查调查,看是不是真有什么古怪之处。于是我就干脆趁这次机会,托人找了个关系,混进《冷酷仙境》节目组里,一来亲眼到岛上看看,二来嘛……”他说着斜睨了阮暮灯一眼,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现在就那么一个宝贝徒弟,不看着点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阮暮灯被他那一睇瞧得脸上直发烧,微微撇过头去,岔开话题,“那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座岛本身就是一个聚阴藏煞的风水,从明朝时起就不乏水鬼出没的传闻,连当地的渔民都知道要避开海龙岛,不要到那附近去打鱼。后来也就扶桑国那群鬼子,会把那么一个邪地当做补给港,还在那儿填进了数千人命。”萧潇答道:“那么多的怨魂死在沉船里,又被船体困住,终日泡在阴沉寒冷的海水中,时间过去那么久,这些阴怨之气越积越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做一场法事打几趟斋就可以超度的了……要彻底摆平这事得花很大力气,而且没个年都难办妥,那座岛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开发做旅游区了。”阮暮灯点点头。他亲眼见识过藏匿在沉船中的幢幢黑影,知道一旦被那些东西缠上,普通人多半难以逃脱,结局就只有一个“死”字。“能不能暂时把那座岛封了?”青年看向自家师傅,“真的太危险了,万一再有人出事怎么办?”“别担心。”萧潇笑答:“几个开发商已经和当地政府通过气了,在彻底摆平那些玩意儿之前,暂时不会让普通人再上岛,也禁止在周边水域潜水。”他伸出食指,擦过阮暮灯眉间的皱褶,“而且这些事儿都有那些‘专业人士’负责收拾,出不了岔子的。”“嗯。”阮暮灯好像一只被顺毛的大型犬,乖巧地垂下眼,感受着自家师傅留在他眉心的那点微痒的热度,“这样就好……”说着他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有点儿奇怪……”“啥事儿?”萧潇问。“就是舒耀嘴角那儿……”阮暮灯想了想,“虽然当时医生说那只是普通的疱疹感染,但我用慧眼观察时,能看到一层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在伤口上,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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