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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切麻烦都尘埃落定,白家的大混乱也算完满解决了,弎子也很快地从打击中振作起来,又恢复成那个能干利落到可怕的金牌助理,迅速给阮暮灯敲定了一大堆年后的工作,大约是打算等正月过完后,就往死里压榨了。阮暮灯看过弎子给他的行程安排,深知自己能和自家师傅每天黏在一起悠闲度日的好时光,大概也就剩这半个多月了。于是他格外珍惜,日日过得都像新婚燕尔的蜜月期似的,把偶尔跑来交代工作顺便蹭饭的弎子都给腻歪得直搓牙花子。除了弎子之外,会主动跑到他们家来串门的还有周涵。这天是农历年二十七,周涵早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敲阮暮灯和萧潇的家门。“哎,我记得你爸妈都在欧洲吧,不用去陪他们吗?”萧潇一边拆着周涵捎来的几大袋东西,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客人。周涵已经和萧潇混得很熟了,当初他中了铜钱降,第一次和萧潇见面时,被那变形药水似的解降药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心理阴影已经消了个八九分,面对萧潇时,也再不会有初时那种对待世外高人的敬畏感了。“我圣诞节的时候已经去陪过他们了,过年这会儿回国了以后,反而闲着没事干,就想着来你们这儿打搅一顿了。”周涵回答道。萧潇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这枚主动上门的大型电灯泡。他一向欣赏像周涵这般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又眼见着他刚刚受了情伤,却又很快地振作起来,加上周涵模样好,长得周正贵气,从性格到长相,都确实是很对他脾气的。“行啊,欢迎你随时来玩。”萧潇笑着说完,又歪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周涵一阵,又用手指轻轻抵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才忽然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刻意在“又”字上加了个重音。周涵原本笑得开朗的脸上,表情立刻一僵,从欢喜变成了惊骇,忍不住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这……有那么明显吗?”萧潇看到他大惊失色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没有没有,你别那么害怕嘛。”他竖起手指在唇边摇了摇,眨眨眼笑得狡黠。“只是你三庭五眼长得很好,面相明晰,但凡有一点儿时运低落的征兆,就会比普通人明显许多,我们这些懂行的人,也会更加容易就分辨出来。”周涵闻言,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其实,遇到奇怪事情的不是我。”他想了想,凑近萧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而是我的助理……”就在这时,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的阮暮灯,把三人份的午餐端出来了,香辣海鲜锅的霸道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客厅,几乎一闻就能勾起人的浓厚食欲。“我们先去吃饭吧。”萧潇拍了拍周涵的肩膀,“等会儿在饭桌上慢慢说。”正值腊月,天气十分寒冷,昨晚又刚刚下过一场雨夹雪,空气又冷又潮,北风迎面吹在脸上,感觉像是能刮下人一层皮来。这样的天气下,阮暮灯也不好做些需要煎炒煮炸的复杂硬菜,他干脆用新鲜的各色鱼虾蟹贝配合着辣椒姜蒜和其他调料,烩了一锅热辣滚烫的海鲜锅,再搁在小炉子上面,一边持续保温,一边用宽面沾着锅里的浓汤当做主食,这样吃起来既鲜香浓郁,又不用担心菜肴冷掉影响口感。比起料理方式更繁复一些的传统中式烹饪,这种中西合璧、味道浓郁的海鲜锅显然更对周涵的胃口,加上从小就习惯吃海鲜的缘故,他剥壳拆肉处理得十分利落,而且还十分优雅,连手指都没沾上多少酱汁。美食当前,周涵一时间也忘了他刚才准备跟萧潇说事儿,直到吃了个大半饱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刚说了开头的那茬,连忙放下手中卷着一团宽面的叉子,擦了擦手指和嘴角,握拳轻轻咳嗽一声。“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周涵的助理,是他已经远嫁到国外的妈妈的老家一个表兄的小儿子,今年二十出头,性格老实巴交的,还有一点儿胆小,远不如弎子那么机灵能干,但胜在为人可靠又真诚,带在身边很能让人放心,已经跟着周涵有两年多了。然而两个月前,他的助理那刚刚考上a市重点高中的妹妹和弟弟来城里投奔他哥,并且在他家里住下之后,周涵助理那租来的小套间里,就开始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哦?”萧潇也停下了筷子,感兴趣地眨眨眼,“具体是怎么样的?”“嗯,我也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不对劲儿……”周涵苦恼地思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叉子转了个圈。“用我那助理的说法,就是他们家的房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不时能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以及好像是老人发出的低低的咳嗽声。”这动静一开始几人都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都很忙,一屋子的人都早出晚归,助理要忙周涵的行程,两个高中生则要晚自习到九、十点后才能回家,回来时每个人都累得要命,往床上一趟就能垂直坠入睡眠,即便朦胧之中听到一点儿不寻常的动静,多半也只会当做是做梦,或者是同屋的兄弟姐妹们起夜时的声响罢了。然而这些莫名其妙的声息,一直持续到助理的小妹妹出事为止,才被他们重视起来。那是一天助理的妹妹和弟弟下了晚自修以后,两人结伴回家,结果却在快要走出校门时,遇到一辆飞驰冲卡的小车,姐姐眼疾手快将弟弟推开了,自己却被车子带倒了,幸好福大命大,只是左脚骨折,没有生命危险。但即使是在助理的妹妹住院之后,家里的怪事也依然没有停止,留在房子里的助理和他弟弟,仍然时不时会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和咳嗽声,而且连住院中的妹妹,也说曾经在深夜病房里听到和家里一样的异响。“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上周小姑娘还曾经在上厕所的时候,说感到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当时可惊险了,她一只脚打着石膏不能动,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只差了半寸就要磕在了洗脸台上,把同房的病友和陪护都吓了个够呛。”周涵回忆道:“我昨天曾经跟我那小助理去医院看过他妹妹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那时候沾上了什么‘东西’,今天才被你看出我时运低落的……”周涵压低声音,心有戚戚焉地对萧潇说道,“你们说,这……他们这症状,是不是跟我之前中的铜钱降有点像啊?会不会是他们耳朵里也长了个人面疮什么的……”萧潇嗤笑一声,似乎对周涵这般外行的猜测表示出了明显的不屑。“你当人面疮是季节性流感,打个喷嚏就能传染的吗?那可是很高深的降头术,会的人本就不多,而且施展起来相当麻烦,也非常耗费精力,想要一口气拿下三个人,根本就是做梦呢!”“是这样啊。”周涵很有自己是外行人的自觉,连忙点头,“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指教、还请指教!”萧潇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地旁听着的自家徒弟,“阿阮,你觉得呢?”阮暮灯冷不丁被师傅来了个随堂考,他琢磨了一小会儿,“我觉得,他们像是把什么邪物带回家了。”萧潇勾唇笑了,点点头,似乎对阮暮灯的回答十分满意。他想了想,随口说了个不相关的小故事:“你们知道,在闽粤一带,很多地方有一个风俗,就是家里有亲人不幸在医院过世的话,家属会给负责处理善后的医生护士们包一个一、两百块上下的‘红包’。”周涵是个海归,阮暮灯又是个实打实的土包子,两人都还真没听说过这习俗,于是耿直地一起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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