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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雷远正在柳池和冲治桥之间的一处酒肆里。作陪的乃是吴班。
昨日雷远已向吴班和雷铜正式提起了玄德公意图调益州兵力移防荆州,以平衡两州兵力的想法。
雷铜当即就答应了。他的本部在成都之战过程中杀伤不少,他本人的性格又过于粗猛,有些担心留在益州的话,与荆州同僚相处不来,索性托庇与庐江雷氏,似乎更安全些。
而吴班则说,先得与兄长商议。
吴班的堂兄吴懿吴子远,是刘璋仰赖的重将之一,地位约莫与庞羲相等,妹妹嫁给了刘璋之兄刘瑁。如今玄德公入蜀,吴氏家族意图展现效忠新主的决心,却不得其门而入。雷远的提议倒是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好机会。
所以今日吴班也同意了。
除非玄德公本人有什么新想法,这两人将会在相当时间内成为同僚,所以今日彼此愈发亲密,酒也喝的愈发痛快了。
成都周边多水、多桥、多湖泽,津流径通,冬夏不竭,尤其以柳池周边景色尤美。此地还接近少城南部的商业区,往南里许,经市桥过内江,又能直抵商业繁茂的南市。故而柳池周边,是巨富商贾们群聚之所,街巷商铺,无不兴隆,满街珠翠,千红万妆。
这种情形,与中原或荆州的城池都不相像。中原的城市里坊森严,哪怕人烟密集也少了些生活气息,而荆州的大多数城池更像是个土围子。非要找出个类似的所在,那种乱哄哄却生机盎然的情形,到有点像是乐乡大市和夷道城外的市集,只不过规模远远过之。
雷远在前两日经过此地时,街上人流绝少,偶尔有几个行人,看到雷远一行骑队,立即远远避开。雷远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充满恶意的眼光。但从昨天开始,情况就明显好转了。
一方面是因为荆州军的军纪相对较好,虽然在破城以后的头几天难免横暴,但很快就在玄德公的勒令下收敛了;另外,士卒们还很快从强占的房舍住宅里退让出来,而成都居民们熟悉的许多著名人物陆陆续续回到他们的家里。
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益州牧刘璋从绵竹回来了,虽说没有重新入驻益州牧府,但也身处武担山下的别院,身边仪仗极盛,扈从也很多。此前百姓们都在猜测,这位失去权柄的益州牧什么时候会被左将军杀死,可他既然回来了……或许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几日有传闻说,如今实际代表左将军处置政务的,换成了新进抵达成都的另一位军师中郎将诸葛亮。这位诸葛军师,才是竭力推动荆益联盟之人,他的手段与性格尖锐的庞士元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宽厚的有点过份。所以整座成都城才能这么快的恢复安定。
那就很好,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本也闹不清上头的大人物如何变化,总之日子还得过嘛。
于是雷远和他的伙伴们如愿以偿地见识到了繁华场景。按照吴班的说法,这点往来人群,较之于极盛时还差了许多,但确实未来可期。
无论如何,刘季玉还在,他的不孝之子刘循遭到了幽禁,荆益两军之间的一切冲突,都被认定是误会;而被刘季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米贼张鲁也已经束手就擒。更不消说,英明神武的左将军亲自在益州主持大局,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真的很好,一切都要回复正常了。
玄德公选择在这时候聚集群臣,再合适不过。
“看来玄德公很有信心?”吴班喝得有些多了,醉醺醺地问道。
“元雄以为,不该有信心么?”雷远不好饮,觉得有些上头以后,便不多饮,而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柘浆。他看看吴班的表情,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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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荆州军的善战,想要夺取益州,看来真不费什么工夫。可是想要管治益州,使之为左将军所用,可就难了。又是东州人、又是益州土著,彼此你死我活地斗了那么多年,现在再加上你们荆州人……嘿嘿,他们有的意图顽抗,有的想联合起来对付荆州的新贵们,这错综复杂的程度,恐怕要超过左将军的想象。明日集会,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雷远的回答只有短短两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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