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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轻轻点头,他明白肯塔的意思,敌暗我明,信猜大师作为一枚暗子,迟一些出来才更能降低对方的防备。沙旺见他们窃窃私语,越发恼怒,食指一屈咬在嘴里唿哨一声,四道身影从屋后各处奔出,朝冬至和肯塔扑去。那四个人浑身发金,全然面无表情,冬至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听肯塔大喝道:“他们是药人,开枪也没用,不要正面冲突!”冬至很快明白开枪也没用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的长守剑一出鞘就扫中对方的脖颈,但这个本来是最脆弱的部位,被锋利的剑刃砍中却毫发无损,反倒顺势抓住长守剑,将冬至往他的方向一拽!长守剑自然不可能被扯断,冬至借势一跃而上,借着对方肩膀掠向另一个人,剑尖直指眉心而去。去势极快的剑尖终于在眉心戳出一个洞,但也仅止于此,很快他的两旁又多了两个人攻击,冬至不得不抽剑撤退,肩膀差一点就被他们扯住撕个粉碎。这些所谓的药人,是在将死未死之际,被剖开身体,塞入各种各样的秘制毒药,又施以降头术,令他们失去自我意识,彻底沦为提线木偶般的傀儡。被这样处置的人,有的是颂恩的仇人,有的是上门求助又不慎得罪了他的人,还有是素其所在的鲜达村村民,因为不愿向颂恩上贡,接受他的庇护而被报复,这里永远不缺各种各样炼药的容器,许多人想象不到的各种邪术,这里全都能够看到。作者有话要说:龙深:不要调皮。冬至:好的,那我下次假装中毒演久一点,配合他们一下。冬至一人对付三个药人,虽然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躲闪退守为主,寨子外围已经被沙旺重新用降头术布置起来了,屋子里还有一个至今没露面的颂恩,他们现在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今日一战,势必只有你死我亡的局面。肯塔与另一个药人周旋也并不落下风,但在沙旺眼里,他们已是瓮中之鳖,迟早都要力竭气消,殒命于此,其实要不是波卑夜大人看中冬至的躯壳,想要将对方作为自己复活前暂时栖居的容器,他现在早就放出千尸万虫,将这两个人啃噬殆尽了,哪里还会留他们在这里慢慢消耗?就在此时,一声暴喝平地而起。“我的仇人呢!”话音方落,屋内飞出一个头颅,来势极快,却又生生悬停在半空,一双充血的眼睛缓缓转动,扫过肯塔和药人,最后落在冬至身上。那个身影,就算化成灰,山本清志也认识。“冬、至!”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山本清志,做梦都不会忘记自己在鹭城噩梦般的经历。不可一世的他,居然被斩杀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剑下,如果当时不是留有后手,现在就已经是真正的死人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杀了自己的仇人,山本清志面目狰狞,锁定目标之后就冲冬至直扑过去。肯塔不由惊呼:“飞头降!”飞头降是一种极为复杂难练的降头术,据说降头师练成降头术的话,可以令自己的头颅离体,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而且一般是黑袍降头术所热衷的降头术,信猜就将其视为邪术,严禁徒弟肯塔修炼。不过严格来说,山本清志现在并不能算飞头降,因为他已经没了身躯,仅剩一个头颅,还是颂恩用秘术,才将他的灵魂封在头颅里,让他能够存活下来。眼见山本不管不顾杀向冬至,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沙旺怒道:“住手!那是波卑夜大人指明要的身体,不准损伤!”但山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颂恩虽然几次答应要帮他恢复身体,但找到一个合适的躯体又谈何容易,这里的人种大多黝黑而颧骨高,山本根本看不上眼,稍微顺眼一点的,体质又不适合,挑来挑去,竟是无一合适,这也使得他的性情一日日越发狂躁焦虑起来,如今看见冬至,哪里还能忍得住,只恨不得将这个罪魁祸首的血肉一块块咬下来吞下去,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沙旺见山本不听指挥,生怕冬至一不小心被他咬断脖子,到时候波卑夜大人没了寄居的容器,正准备出手阻拦,却忽然感到脚底奇痒,连忙后退两步,低头看去,结果后背即时一阵刺痛,沙旺大叫一声,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血洞,竟是从后背直接贯穿到前心,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谁!到底还有谁隐藏在暗处!沙旺举目四顾,只见冬至跟肯塔都忙着应付药人和山本,根本没有出手暗算他的余暇。他不敢相信,自己堂堂颂恩上师的得意弟子,竟然会被人轻易下了降头。“师父!”血汩汩而流,他痛叫起来,捂住心口,身下已是一滩血。一只手抚上他的背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沙旺的血暂时止住,激动恐惧的神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一直隐藏在屋中的颂恩终于被逼得露面。他站在沙旺身旁,一手按住徒弟的肩膀,望向篱笆外面沙沙作响的林木阴影。“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的徒弟!”不多时,在他望住的方向,还真有一个人缓步走出,正是刚才一直没露面的信猜。颂恩脸上露出“果然是你”的神情。“我就知道,当年斗法输了之后,你一直不甘心想要报仇,但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怕死没敢来,今天是觉得找到帮手了吗?”不知是不是邪术练久了的缘故,就算是平淡说话的语气,颂恩也给人一种阴森难以名状的感觉,仿佛有无形的虫子啃咬,浑身不自在。信猜看着他,沉声道:“我不知道你竟然妄图复活波卑夜,否则我早就过来了!”颂恩大笑:“信猜,你弟弟死在我手里,你却几十年都没敢来找我报仇,你这种胆小鬼,居然还有找上门来的一天!”信猜似悲似笑,叹了口气。“他误学邪术,害人性命,纯属自食恶果!”颂恩摇摇头:“可惜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一定会成为比你更伟大的降头师!像你这种没有天分又死板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学降头术。就是因为你们,降头术沦为权贵的保护伞,沦为别人眼中不入流的偏门!我才是把降头术发扬光大的人,你看看这里!这些全都是我的杰作,那几个药人,甚至不是以前任何一种降头术,你能做到吗!”他提高了声音:“你做不到,你只会匍匐在那帮权贵脚下跪舔他们的脚底板,求他们施舍给你一点荣耀,好让你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扬威!”信猜不为所动,并未被他所激怒:“恶魔有恶魔的去处,你却想把恶魔引到人间,难道你觉得它真会记得你的功劳,让你当一个忠心的奴仆吗?波卑夜真正复活之日,就连你也会成为牺牲品之一!”颂恩哈哈大笑:“我非常乐意!我愿意为波卑夜大人,奉献出我的每一滴血,我的生命,甚至是灵魂!强大的力量有权主宰这个世界,无能的人类占据这个世界太久了,我来为它换个主人,让它变得更好!”信猜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他抬起手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躲在门口的素其悄悄探出头来,发现天边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那乌云逐渐往下,朝颂恩飞来,仔细一看竟是数之不尽的飞虫,密密麻麻,嗡嗡声越来越近,随着信猜的手势指挥,铺天盖地般把颂恩团团围住,裹了个严严实实。素其一颗心揪起来,当然不是为信猜,而是为他的颂恩上师捏了一把冷汗,那些飞虫扇动灰色翅膀,一只只连在一起,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虫网,看得他头皮发麻,却又不能不看。虫网逐渐收缩包围圈,被裹在里面的颂恩却一动未动,让人怀疑他是否正一点点被飞虫们吃掉。颂恩的徒弟沙旺被挖走了心,哪怕用秘术暂时保住性命,也暂时没有反击之力,倒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更不必说指挥药人来帮颂恩了。山本清志一心想要报仇,正疯狂攻击冬至,肯塔与冬至两人还在对付四名刀枪不入的药人,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不下。忽然间,虫网被撕开一道口子!信猜微合的眼睛陡然睁开,盯住虫网的方向。只见颂恩的脑袋从撕开的口子里探出来,轰然一声,整张虫网被他彻底冲开,粉碎四散!颂恩上师果然是最厉害的!观战的素其又高兴起来,继续暗暗为他祈祷。“你这些年忙着奉承权贵,估计根本没空探索修炼吧,就凭这点伎俩也想困住我吗!”颂恩大笑出声,素其只看见他的手扬起,好像放出什么东西,细看又什么也没有。信猜却脸色一变,因为他看见颂恩放出一只半透明的小虫子。只有一只虫子。却能从密集的虫网中挖开一道口子,那些虫子甚至看见它就自动避让,不敢与其争锋。“玻璃降?!”信猜失声道。降头术与中国的巫蛊一脉相承,说到底也是与蛊虫有关。所谓玻璃降,其实是用秘术炼成一种蛊虫,到了此术大成之境,蛊虫也会变成完全透明,肉眼根本无法辨认,在它所到之处,噬人皮肉骨血,夺人性命,如入无人之境,是十分厉害的降头术,当然想要炼成,难度也很大,像眼前颂恩放出的这一只,细看还能看出一点轮廓,不算完全透明,这是还没到最厉害的境界,但也已经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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