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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祚飞升的时候,七彩云台,祥光加身,隐约的天籁从空中渐次传来,安逸,祥和,与世无争。
杨夕在这天籁的下头,闭上眼睛。
上界,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地方吗?可如果上界真有那么多仙人,为什么眼看这世界的人受苦,却从来没有伸手管过……
还是真像五代守墓人说的那样,每一个飞升成人上人的人,都会忘了本。不再记得这个世界的疾苦,甚至转回神来欺压曾经的出身?
随着连天祚的离去,天空中十颗耀眼的烈阳也被带走了。湛蓝的天空上,仅剩下一轮原本就贴在上面的日头,浅白的云气渐渐风云聚拢,凝成变换的形状。
火山平息了,大地也恢复了它原本的沉默坚毅的黑色。风中呼啸来干燥但并不至死的热气,岩浆咕嘟嘟冒着沸腾的气泡。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只除了……
生命。
尽管一直都知道,草木就是精修脱胎的本体,但杨夕从未清楚的意识到,炎山秘境里那种红褐色的,生长在岩缝里的尖刺草,是一株株活着的生命。
而现在,飞禽走兽,草木荆棘全部被从眼前这方世界里清空了。
干裂的大地上,黑褐色的硬土,裂开一张张狞笑的嘴脸。
明明身边仍有许多人,杨夕却突然有一种,自己是独自站在苍茫大地上的错觉。
被清空了蓝天和黄土之间,苍凉的孤独随着凛冽西风,扑面而来。
“我们还有多少人?”
沐新雨时刻注意着战损,脸色从连天祚和云九章开打之后,就再也没有变好过。
“一千七百六十一。”
“先前我们让一部分实力差的修士藏进了地底,现在这个情况……”邓远之顶着一头干燥的黄土,靠坐在一方干裂的小丘背后,拍打着裤子上砂滓,“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多少。”
沐新雨心痛的闭上了眼:“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留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那杀神的攻击会从地下铺过来……”
“连天祚把整个大地都晒干了,地底下的热度,大概像一个封闭的炼炉吧。”邓远之轻笑一声,语气刻薄。扑一扑脑袋上的灰土,扑簌簌落下一地黄沙。
“民间有句老话儿,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个都还没成神仙呢,咱们这些修士就先遭了殃……”
他们还能站起来的人,剩下不到两千。
云家军的攻击,还在稀稀拉拉的划过来,估计也是死伤惨重。几名阵修在前面顶着,灵力还充沛的剑修则伺机反击。
而天上还剩下一个杀神。
沐新雨瞪着邓远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连师兄是自己人。”
“自己人不杀自己人?”邓远之如有深意的抬起头,“你确定?”
沐新雨觉得那一瞬间,似乎在邓远之的眼里看到了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雪。岌岌可危的山间积雪,千年不曾融化,越积越厚,稍有不慎就会崩落下来,砸落一场地动山摇的灾祸。
沐新雨张了张嘴,竟然没敢接着问。
杨夕却在这时,忽然问了一声:“那是什么?”
她的手指指着天空中的某处。
众人抬头,只见碧蓝晴空之上,一大片灰恹恹的影子飘在云九章的对面。像一堵看不清也摸不着的灰色雾墙,围堵住了空中的杀神云九章。灰雾的内里,隐隐可见一截儿破烂的法袍,半片锈蚀的战甲,似乎潜藏了一支掩没时光里的古老军队。
云九章的目光在灰雾中犀利的纵横扫过,嘲弄的冷笑:“哟,都烂成这样了,还记事儿呐?”
那片影子给杨夕的感觉,与薛兵主当初,身边带的那群断天门尸傀十分相似。好像已经死了,又隐隐的觉得,那绝不是一些全没有意识的陈尸烂肉。
杨夕迟疑的拧起了眉头:“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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