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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笑道：&ldo;是奴婢。&rdo;杜夫人双目如刀，仔细地打量红儿。红儿今日穿的是柳绿罗襦，系着六幅鹅黄色罗裙，垂髫上簪了一串细碎珠花，皮肤粉嫩，柳眉细目，樱桃小口，一笑露出一排碎米牙，看着倒是挺讨喜，挺无害的，也难怪老夫人会选她……杜夫人由不得暗叹老夫人挑的人合适，打的好算盘。需知要论容颜，这府里也选不出个能超过何氏牡丹的，压是压不过的，还不如选个身份地位容颜都不如她，让人以为好压制，看着也挺讨喜的这种，还要容易被接受一点。这个都接受了，等过段时间再弄个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去做贵妾，那更是顺理成章了。可是竟然防着她！这个是杜夫人不能容忍的。她的ròu不是白吃的，她付出的汗水和辛劳不是白给的！想到此，她唇边噙了一丝笑，看着红儿：&ldo;老夫人昨夜睡得可好？&rdo;红儿犹豫了一下，飞红了脸道：&ldo;睡得好，但奴婢……&rdo;随即红了眼圈，小声急速地道：&ldo;奴婢只怕以后是没福气伺候老夫人和夫人了。&rdo;杜夫人淡淡一笑，并不搭腔，扔下有些不安的红儿，仰着头入内，持巾奉栉，殷勤伺候老夫人梳洗。老夫人一头长近四尺的银发被打开来，铺在妆c黄上银光闪闪，杜夫人赞道：&ldo;母亲这头发真好，虽是白了，仍然丰盈得很。&rdo;老夫人笑道：&ldo;我年轻的时候，梳高髻根本不用义髻。&rdo;想起年轻时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低眉顺眼的杜夫人道：&ldo;我想和你商量一下。&rdo;杜夫人浑不在意地道：&ldo;母亲有事吩咐就是了，何谈商量不商量？&rdo;这话算是说到老夫人心里去了，她笑着赞了杜夫人一回，低声道：&ldo;我打算让红儿跟着过去。本来你身边几个丫头都不错，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妥。你不是他亲娘，他有怨气，没事儿都会多想些事情出来。我给的就不一样，他们找不到话可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是冲着我来。&rdo;杜夫人感激涕零地道：&ldo;母亲真是想得太周到了。红儿这丫头挺好的。&rdo;说得冠冕堂皇的，好似挺关心自己似的，实际上还不是想把一切都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头。老夫人笑了：&ldo;新妇庙见，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么？厚德呢？怎么不见他？&rdo;杜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ldo;他最近好像政事繁忙，一直都住在书房里，听说夜里也睡得不好。我让安姨娘去伺候，他也不要，给打发回来了。前儿夜里又摔了杯子，说是茶汤是冷的，打了伺候的小厮一顿板子。&rdo;自从上元节之后，蒋重几乎就没去过她的房里，就算是她不说，老夫人也是有数的，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老夫人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淡淡地道：&ldo;他是鬼迷了心窍。&rdo;随即又问杜夫人：&ldo;我听说义儿说忠儿立了功？&rdo;看来是蒋长义的另外一封信起了作用。杜夫人谦虚地道：&ldo;是。但不过是个小功，微不足道。&rdo;老夫人却心情很好：&ldo;不愧是我蒋家的子孙！看吧，我就说他到了军中历练几年就会有大出息的。&rdo;顺带又安慰了杜夫人几句：&ldo;你可以替他相看亲事了。&rdo;杜夫人勉强一笑。蒋长忠这功劳她再清楚不过是怎么来的，若是要等着蒋长忠似蒋长扬那般，只怕看十年以后都未必。但只是，她已经没了退路，少不得由着娘家哥哥去替蒋长义谋算一回。&ldo;急什么！再过年把也不迟！&rdo;蒋重大步走进来，心情要比平日里看着好了许多，先给老夫人行了礼，坐下道：&ldo;他现在不过刚刚起步，那件事好多人还记着的，相不到什么好亲事，不如再过年把，只要他继续如此上进，那便不一样了。&rdo;老夫人想了想，道：&ldo;言之有理。不过是该打听着了。&rdo;任由他母子二人说什么，杜夫人都只是应好，表示照办。待到老夫人起身去里头烧早香，她方淡淡地对蒋重道：&ldo;我适才听说母亲要把红儿给大郎带回去。&rdo;她要是不提前和蒋重说，过后闹将起来，蒋重定然又要怪她在一旁冷眼看笑话。先把话说到前头，就是他母子二人的事情，和她可没关系。蒋重皱了皱眉：&ldo;现在？不合适吧？你就没有劝她？&rdo;杜夫人微微冷笑：&ldo;我怎会不劝。从昨夜劝到今早，反被骂了一顿。说给你知道，省得你过后又说我起心不良，想要害人。&rdo;蒋重默了默，起身去寻老夫人，母子二人在里面低声说了好一歇，方才神色平静地出来。眼看着是商量妥当了，却没人告诉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是怎么打算的。杜夫人不由暗暗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