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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引请他们坐在沙发上,去帮他们倒热水。
顾笙年坐下后转头去看林昙,发现她居然跟自己一样在好奇的东张西望和打量,仿佛也如他一般第一次来这里。
林母倒好热水后,站在茶桌便拘谨的搓了搓手,才道:“家里有男士衬衫,你来换一下吧?不然可能会感冒。”
“麻烦了。”顾笙年大方的站起身,衬衫黏在身上的感觉的确不太好。
林母专门转头看了眼林昙,见女儿并没有因为她家里有男士衬衫而露出不悦或嫌弃表情,这才取了干净的衬衫,微笑着引顾笙年到书房换衣裳。
退出书房后,林雪君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背影望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走到近前,低声道:“你小时候的t恤还在,你也换一下吧。”
林昙仰起头,静静凝了母亲一会儿,才点头乖顺的站起身。
林雪君默默送出一口气,将掌心因为紧张而生的汗湿擦在裙侧,这才带着林昙上楼。
林昙被引进房间,这才发现自己小时候的房间仍保留原样,书桌上甚至还摆着她那时看的《挪威的森林》。
“衣服在柜子里,你自己找一件吧。”林母说罢,点点头,便退出去帮林昙关上房门。
林昙站在房间里,如穿越时空回到自己离家前的那个夜晚。
走到书桌边,她翻开书页,书签插在,目光落在第一行段落上:【一九六九这一年,总是让我响起进退两年的泥沼——每迈一步都几乎把整只鞋陷掉那般滞重而深沉的泥沼……前方一无所见,后面渺无来者……】
这大概也是青春期时自己的心境,母亲与自己不一致的三观,和对人生‘不恰当’的选择对她来说大过天。
是她抹不去的人生污点,让她无法忍受。
可死过的人会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别人的选择,哪怕再不一样,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人,都应该被尊重。
她少时哪懂得这样的道理,非黑即白的观念里,只有许多许多‘不应该’和‘不对’。
忍受煎熬独行时,孤单单死去时,再痛苦也已经丧失了喊‘妈妈’的权利。
合上书,林昙拉开衣柜,上海连年梅雨季节都会让墙角长霉斑、衣裳发霉。林昙走进门时,目光触及之处墙纸如新,此刻拉开衣柜,铺面而来的不是若有似无的霉气,而是清新的花香。
柜子下方放着除湿盒,衣服或被防尘袋包裹着挂号,或被叠的整整齐齐。
林昙手指抵住鼻头,闭眼静默了好一会儿。
深呼吸,再深呼吸,又转头看向窗外。
雨哗啦啦淋在窗外树上,打的树叶扑朔朔摇摆,像此刻她的心情一般。
她衣服换了好长时间,穿着大学时白色印有机器猫的大t走出房门,绕旋梯而下,母亲正和顾笙年坐在沙发上聊天。
这一会儿的时间,顾笙年已经知道了母亲曾经当过一段时间演员,母亲也知道了顾笙年正在做平台,苦于起步期好内容、好人才、好的广告客户等等什么都缺。
“人生如果一点困难不遇到,那该多没趣啊。”林母翘着二郎腿,身体微微歪靠在单人沙发里,那漂亮的身姿会让人忍不住感慨,怎么有人能随便坐坐就这样好看。
“这样的想法倒是很别开生面。”顾笙年歪头故作顿悟的点头。
林母被逗笑,摆手道:“不是啦。不过,我看你天庭饱满,耳垂有肉带元宝窝儿,鼻头圆润,鼻梁挺拔且直,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你做不成的事。现在的困难,就当是来人间体验人生吧,多体会曲折中透露出的人生哲学,你会觉得有意思。”
“是吗?”顾笙年歪头沉吟,似乎在回想自己遇到的各种挫折,企图从中找到林母所说的趣味。
林母忍俊不禁,看着顾笙年笑道:“我瞎说的,哈哈。”
顾笙年愕然看向林母,做出懊恼模样,“我才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我可就困扰了。”
林母眼神格外温柔的看着顾笙年,笑容转淡一些,眼神里却有满满认同,“怪不得昙昙喜欢你。”
顾笙年被她的话惊的挑起眉,忙坐直身体,认真道:“不是的伯母,我和林昙是朋友和同事。”
“是吗?”林母皱起眉,歪头不认同的斜睨他。
顾笙年不好意思的笑笑,端起被子喝一口水,才应说:“真的。林昙很有才华,也很聪明,是我遇到的许多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她做这行很有天赋,看人看事都有独到的见解,连行业里最强的前辈,面对她的时候也要变得谦虚。”
“我知道,昙昙脾气很倔,很好强,我知道她会成功的。”林母身体又软在沙发里,目光垂落在面前的杯子上,才又柔声说:
“不过你可别被她的样子骗了,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刚强,其实是个特别敏感特别容易受伤的小女孩。麻烦你多关照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温柔有担当的人。”
顾笙年从林母的话语中仍能独到一丝暧昧意味,他应该坚持澄清,但瞧见林母眼神中淡淡的忧伤,他沉默了几秒,只轻声道:
“我会的。林昙很关照我,我也会看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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