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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无非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延续生命。但就人性来讲，抢弱不抢强。他们敢公然掠夺这样庞大的商队，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夏初七走近赵樽的身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ldo;赵十九，不然给他们一些粮糙吧？&rdo;她是看见了流匪人群里有小孩儿，心软了。他们还那样小，有的不足十岁，身上衣裳单薄，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哆哆嗦嗦地站在父辈的身边儿，在漠北糙原的寒风中，像一颗颗需要庇护的幼苗，好像随时就有被折断的危险。&ldo;不行。&rdo;没想到，赵樽断然拒绝。&ldo;他们只是饿了。&rdo;夏初七补充一句。&ldo;这世上，饿的人很多。&rdo;赵樽看着她，黑眸泛冷，&ldo;可我们周济不过来。至少，现在我们周济不过来。人心是不足的，给了一，便会来众。到时候，怎么办？&rdo;夏初七心里一窒。她知道自己有一些妇人之仁了，也知道赵樽说得极对，但是看着那些头发散乱的人，看着那些孩子，想到人命如糙芥的乱世，心窝扯得生痛。吃饱，穿暖，只是老百姓的最底生存要求。几乎突然的，她怀念起了后世的繁华与和平。微微一叹，看着赵樽冷漠的高鼻深目，她突地道，&ldo;赵十九，你一定要得了那江山，一定要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有衣穿，有饭吃。&rdo;&ldo;不想去游历山水了？&rdo;他淡淡问。&ldo;若是能拯救一些人，比游历山水更有意义。&rdo;再说，时势残酷，哪有给他们游山玩水的可能？头上悬着一把高高的屠刀，赵绵泽削藩的声势正从应天府扩散到各个藩地，很快就会轮到北平府。而且，赵樽与她的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自债，岂能轻易退缩？赵樽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默了一瞬，方才低低说了一句，&ldo;我答应你。&rdo;流匪们围着他们，一直没有动弹。对峙间，海日古过来了。&ldo;贵客，你们小心些，这些人一直流蹿在阴山一带，先前也到嘎查村来过，但是忌惮三公子的狼群，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大抵也是得知今儿狼群没了，想去嘎查村的……如今在这里碰上，见到商队，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大抵得有一战了。&rdo;没有想到，赵樽沉默一下，却是一叹。&ldo;分给他们一些粮糙和物资。&rdo;海日古一惊，老脸都变了色，&ldo;贵客……&rdo;赵樽没有理会他，紧了紧缰绳，转头看了甲一一眼。&ldo;照办。&rdo;甲一知晓他的性子，若是平日，是断然不可能这般妥协的。对方即便人数比他们多，但归根结底只是一群流民而已，饿着肚子，僵着身子，论武力，根本就不是他们&ldo;十天干&rdo;的对手。可晋王殿下却是妥协了，不必要猜测，理由也只有一个‐‐为了那个妇人。那一个总是影响他行为的妇人。甲一大步走向后方的马车，心里突地一怔。那个妇人影响的人，又何止晋王一个？&ldo;你们把马刀收起，派几个人过来拿粮！&rdo;海日古充当了临时翻译的角色，朝那些流匪大喊着。可是他喊完了，流匪们却没有动弹，甚至他们握着马刀的手更紧了，目光里也流露出一种戒备的紧张来。他们每一次得粮，都需要拼杀，需要拿命来搏。他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海日古不敢上前，隔着一个斜斜的坡地，一连喊了几次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清了清嗓子，老人无赖地回头看了赵樽一眼，为难地道：&ldo;贵客，您看……&rdo;赵樽面色微微一寒，他没有回答老人，而是勒着马绳，往前面走了几步，用蒙话对他们道，&ldo;你们放心过来拿食物，我们不与你们动手。等你们吃饱，我再介绍你们去一个地方，让你们落脚。&rdo;&ldo;你没有骗我们？&rdo;那群流匪里头，一个像是头儿的大胡子咕噜了一声。赵樽冷目微眯，&ldo;你看我，用得着骗？&rdo;那大胡子不语，目光阴了许多。赵樽又冷笑一声，&ldo;若是我要你们的命，你们什么也得不到。&rdo;说罢他回头指了一下甲一敞开了的麻袋，&ldo;去拿吧，都归你们了。&rdo;因是乔装成商队，为了路上行事方便，他们从泰安卫出来时，是带足了粮糙的。那些粮糙堆积在马车上，像一座座小山似的，极是诱人，足以让流匪们吞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