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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心里一凉，歪头走近，看着他的脸，冷不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ldo;天禄，这是几？&rdo;赵樽拍开他的手，剜过去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ldo;喝完了？赶紧滚蛋！&rdo;&ldo;哎哟妈！&rdo;元祐哆嗦一下，&ldo;你可吓死我了，我说你的脑子……还好吧？&rdo;赵樽冷冷一哼，并不搭理他。可元祐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收拾夏初七留下来的纸墨，药瓶，还有那什么面膜、蜜粉等乱七八糟的女人玩意儿，却像看见了怪物似的，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他嘴里啧啧有声，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看见的。受情伤谁没有过啊？可受情伤受得他这么镇定，还镇定得变了性子，像个娘们儿似的收拾屋子的男人，他愣是没有见过。元祐好心地拔亮了灯芯，举到他的面前。&ldo;天禄，你到底在干嘛？&rdo;赵樽半蹲在一个木制柜子前，良久没有动弹。元祐又拍他的肩膀，问，&ldo;喂，你中邪了，怎的又发愣了？&rdo;赵樽的身子一动，却没有起身，也没有回答他。灯火把他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拉长，再拉长，延伸到了墙角，像一抹静止的画，看得元祐心里发瘆，&ldo;天禄，你别吓我啊！&rdo;怔愣了好一会儿，赵樽突地低垂下头，&ldo;她不会回来了。&rdo;元祐一愣，放下灯烛，扶住他的肩膀。&ldo;怎么了，你看见啥了，为啥这么说？&rdo;赵樽看着地上，慢慢地撑着起身，嗓子似有哽咽，&ldo;她的钱都拿走了。&rdo;&ldo;……&rdo;元祐嘴角翘起，气极想笑，&ldo;她要跑路，自然要拿钱啊……大惊小怪。&rdo;赵樽侧眸看着他，冷冷地盯住，突然，他慢慢摊开了手心。他的手心里，有一把铜制的钥匙。元祐蹙眉，&ldo;什么玩意儿？&rdo;赵樽回答，&ldo;钥匙。&rdo;果然被女人抛弃会拉低智商吗？元祐无语地望着他，&ldo;我知道是钥匙，我是说……做什么的？&rdo;赵樽眼圈有些泛红，一字一句道，&ldo;我所有的家当，都锁在晋王府里，房契、地契、银票……这把钥匙一直都是阿七在保管的，她喜欢钱，很喜欢钱。她说钱可以给她安全感，女人不能没有钱。若是有一天，没了男人的时候，到底还有钱可以傍身……可是，她却把钥匙留下了。&rdo;这把钥匙，那把锁，对他们而言，很很深的渊源。因为这是从京师的晋王府带到北平去的。从当年赵樽在阴山故去，夏初七回到京师从田富手里接过这把钥匙，接管了晋王府的财产开始，它就一直在她的手里。她随手携带，视若生命……甚至在他们同c黄共枕，耳鬓厮磨时，钥匙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使劲抱住头，赵樽吸了一口气，&ldo;她连财都不要了，还会要我吗？&rdo;元祐听着他的话，久久不能出声儿。认识赵樽二十七年了，他就没有见过他这般不自信的时候。堂堂晋王……也会怕人家不要他，说出去都得笑掉大牙。元祐同情的道，&ldo;天禄，为什么看到你这般，我很想笑？&rdo;他语气里满带戏谑，赵樽却懒得与他磨牙。把钥匙收入怀里，他指着门口。&ldo;你可以滚了！&rdo;他没有抬头，指着门，头却偏在另一侧。元祐收敛住笑容，看着他，终究没有转过去看他的表情，拆穿他的脆弱。&ldo;离开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仗还打吗？你答应过我的，还打吗？&rdo;说到最后他有些激动，当年他要随他北上，为他鞍前鞍马后，赵樽曾许他一诺，&ldo;将他来日登顶庙堂之日，为元祐办一件事&rdo;。元祐始终盼着他有朝一日挥师南下，直入京师。如今夏初七出事，突遭横祸，元祐虽然担心夏初七的安危，可也担心赵樽就此放弃南下之途。他若是不打了，他如何渡得过那潺潺江山，如何入得了那重重帝宫，如何见得到他日思夜想的美娇娘？风在静静吹。灯火下，赵樽的脸，半边阴，半边雨。许久，他声音沙哑地说了一个字。&ldo;打。&rdo;元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静静出了屋子，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默默回过头，看见屋子里的男子，褪去了平素的高冷峻拔，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颓然地坐了下来，紧紧捂着脸，躬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