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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此时的赵明闻却正同许绮男说话。

“潘怀德的事我已经叫人查了再查，他的首尾都很干净，似乎真是鬼迷心窍才同党项勾结。我接连讯问了他数日，这一条都没变过，旁的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吐了出来，没有什么隐瞒的。”赵明闻道。

许绮男不由疑道：“这倒奇怪了，且不说他潘家已是一时豪强，城中耀武扬威也没人敢阻拦，又是为个什么去自讨苦吃。何况党项踪迹难寻，他们如何联系上，因着什么契机，往日消息如何传递，这可大有说头，此刻却没有半点消息。”

“若是北地，或许还没那般显眼，可党项人向来高大魁梧，在此处便格外分明，饶是如此，咱们也瞧不到半点线索，只怕是真未曾入过城来，或是有其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许绮男端了茶，正要啜饮一口，复又很快放下，合掌道：“旁的我且不知道，可昔日战时，这些紧要的关塞多有挖掘地道的，能藏人，也能积蓄粮草。我来这里且不久，可是如今这时候，哎。”

“那些老人却偏多故去了，这会想找个记得的人问一问也是难。不过——”

她迟疑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却不觉着，如潘怀德那样久耽酒色的人是藏不住话的，能把其他事都吐干净还说不到这里，想来是真不懂得。”

“或者说，潘怀德并不是主谋！”赵明闻接道。

“如果这般，那便解释的通了。潘怀德只是任务的接手者，其中的一干事还是由旁人中转的，每次交接的手段都并不相同，所以才那般模糊不清，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族内的其它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也只以为他是主使，潘怀德是有苦说不出，被人做了明面上的幌子。只怕这会，那人已得了消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边市的打通，越来越多的塞外风物也出现在了各处，异族的到来已逐渐不再为百姓们另眼相看。

商队在不同城市间的移动是并不足为奇，他们往往能借由行程中得到的机会，传递消息，打探情报，甚至□□生事。

——因为连年天灾人祸横行的关系，落草为寇的流民也不在少数，一支商队，尤其是载有极贵重商品的车队，随行配有健奴护卫，并不是什么值得多加关注的稀奇事。他们甚至能够配备有精良如金军的器械。

许绮男合上了一旁桌上的账簿：“且不急着说那个呢。成儿那里的帐也清完了，亏空的真是厉害，我从未曾见过搜刮成那个样的。丁年吃卯粮的倒还罢了，层层叠叠加起来的赋税，是一年比一年还高。就是这样，也没存下多少东西。”

赵明闻摇头道：“哪里不是这个样子，诸郡中能交上也不过一半。今年这报了灾，明年又添了乱，从未有能安定下来的时候。”

她旋即道：“这城还得修，等此事完结，我便向陛下请旨，拨一笔款项下来。只怕难啊。”

两人且还说着，玉秀忽然闯了进来，赵明闻不由急道：“什么不好了？快说。”

玉秀面红耳赤，好容易喘匀了气，方才能答道：“是赵娘子，人没拦住，竟是自己沾染了疫病，我到时已经发起热来。”

“她说是要亲身试一试自己的药方效力如何，才好给百姓们用。”

赵明闻猛地起身，惊诧至极：“简直胡闹，她这般草率，是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

许绮男也是摇头：“这赵小娘子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怎么这么横冲直撞。”

她随即又转向赵明闻道：“知道拦不住你，这有我瞧着，你只管去。”

赵明闻朝许绮男感激一笑，一面匆匆向外走去，一面急声命道：“快备车马。”

玉秀跟在后头，也要出去，却被许绮男一把抓住，许绮男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无论使什么法子，你务必拦下公主来，别叫她真到了那地方去。赵家女郎不是有个姓李的阿姨，把她叫过来，就说是赵世闺的话，是她自己不愿让公主进去，顾念公主的安危。明白吗？看着我，把话记下来，一个字也不许落！”

见玉秀应了，许绮男才松开手，让其离开。

她随后又问道：“成儿呢？过去了没有，叫她也在旁边瞧着。”这么一番下来，许绮男才觉得松了口气，但还是忧心忡忡，慢慢踱了两圈步，才停了下来，复往府衙中去了。

仿佛沉溺于无尽的冰冷深海。

赵世闺从昏沉的意识中抽出一缕神志，满目的眩晕使她在睁开眼睛的同一时刻再次合上了眼，

如潮水一般绵绵不断的疼痛使她很快流出冷汗，湿漉漉地濡湿了头发。赵世闺的脸上满是疲惫而虚弱的神色，虽然并不明显，但已经让人能够察觉其中并未隐藏好的狼狈。

剧烈而持续疼痛让赵世闺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不知是哪里来的意志，支撑着她勉力克制着痛呼。

她开始挣扎着用尽全力地呼吸，灼痛顺着体内的腔道蔓延，赵世闺不由自主地开始猛咳，酸液顺着食管上涌，被剧烈地呕出，在地面留下一片狼藉。

她抑制不住地开始流起泪来。

李氏正在这时候推门进来。

顾及着赵世闺的身体，也碍于旁人的目光，李氏并没有将赵世闺安置于城中，安置于自己的居所。但叫一个未婚的女孩家独个同兵士们混在一处，先不说外人胡乱的浑话，就是她自己，也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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