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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卫兰陵回大宣,明知道危险,昭昭你要不要亲自去接?”谢令月也不说别的,只问了他一个设身处地的问题。
卫昭讪讪:“那好吧,我总是说不过九哥,也知道你有的是办法。”狗狗眼又亮起来:“正好工部做出了几把更轻巧的东西,九哥你都带着,保证万无一失!”
既然拦不住人,那便准备的充分一些;卫昭也知他九哥的心思,换他也不可能任由卫兰陵独自犯险,有情人便是如此;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多少忙,也要与心爱之人同甘共苦,更何况他九哥是谁,有勇有谋,还是当世高手。
谢令月满意颔首:“昭昭更懂事了,若是你能少领着阿晖胡闹,多带他玩些启蒙游戏,九哥会更放心;乖,大宣有不少好东西,想要什么,九哥叫龙甲卫多给你搜罗些。”
狗狗眼更亮,卫昭开心坏了;虽然雍朝如今开通了海上贸易,可有些东西还是稀缺;大宣地处中原,富庶了上千年,好东西多的是;虽然有卫兰陵的人手帮他搜罗,但那些人哪里能比得过龙甲卫;正好他现在的研究还缺少材料实验,那就不与九哥客气!
痛快给列出单子,卫昭这才心满意足与爱人出宫。
次日早朝之后,谢令月宣告了西境不安稳,他要巡视边境;朝政由太上皇与丞相总领,又点了几位武将随驾,彻底消除朝臣们的疑心;而被他点名的几名武将也确实要去西境,大元帅谢栋已从北境转去西疆,曾想过的得到瀚海区域并不是随意说说。
不日谢九便要启程去镇守北境,谢令宸这个禁军统领也已归京,谢令月真正的打算是从大宣接到陆寒尘之后,便直接转去西境···
月余时日眨眼而过,大宣的很多地方已是春暖花开,就连靠近北境的京都,街道旁的树木都抽出新芽。
这日京都北城门口,进城的百姓们排队等着检查,暖阳熏的人昏昏欲睡;忽而远远过来一列车队,当先而行的马车上并没有明显的徽记,但那通体乌黑的车厢已是彰显木料不凡,车帘的用料更是讲究,虽看不出这是什么珍贵的料子,只是日光下闪烁的隐隐光泽便能看出其中华贵。
这辆马车之后跟着的几辆,看上去虽没有前面的引人注目,可也是平民百姓家想都不敢想的;而跟在队伍里几十个护卫打扮的人,个个都是墨色劲装,身量结实;只是平静站在那里,便令人心头打颤,更不敢靠近。
如此一队人,难免引人注目,好些人都顾不得自己还在排队,纷纷猜测坐在前面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何种身份。
到了这一队入城的时候,当先领头之人给守城士兵递上各种文书,还有一个荷包;客气道,兵爷只管检查,他们是从云州来的商户,此行除了做生意,自家的老爷也想一观京都繁华。
接过荷包的小头目暗自掂了掂,发现里面装着的该是银票,还是好几张;先露出笑意,挥手叫弟兄们跟着这人去检查;又见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头目更是满意,嘴里叫着弟兄们快些,莫要耽误了后面进城的人,他自己则到了当先的马车前。
站在一旁的车夫直接掀起车帘,那头目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好奇之人便看清,里面一个隽秀的青年慵懒半躺;一身孔雀蓝的长衫,没有多少刺绣花纹,用料却更为讲究;长发随意挽起,修长指节正拈起一颗水红果子准备入口,肌肤若羊脂白玉,显然是不知疾苦的富贵公子。
见人看过来,那青年唇角微扬,轻轻颔首,再亲和不过的姿态;头目扫视一眼车厢,也跟着点头转身;如此慵懒随意的姿态,还有这通身气派,虽然只是商户子,想也在朝堂有人;难得对方如此客气,头目也给面子,他这边转身之后,整个商队的检查便结束,摆手令人放行。
车队走起来之后,还有人好奇围在头目左右,好奇打探消息;而那头目想到荷包里银票的厚度,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好奇,只说了句贵人的事少打听,便又懒散坐回桌子后。
马车里的谢令月自然听不到这些已经抛在身后的议论,放下手里的果子,随意用丝帕擦了手,摸在脸上;看来这羊皮面具确实好用,竟有天衣无缝之感,也不知陆寒尘在大街上忽然看到自己···能不能认得出来。
稍微能看得出是桃花眸的眼形上挑,微微笑意倾泻;也只是在转瞬间,这点微末笑意便消失无踪,眼神更为犀利。
大宣京都的探子谢令月从未取消,原本是担忧陆寒尘的安危;建立雍朝之后,这些探子更不能撤回,邦国之间都有彼此的暗探,为的就是推测彼此的动向,以防消息不够及时。
这一个月传过来的消息,先是半月前陆寒尘带领使团一行回京,受到了沿途百姓的赞誉,尤其是大宣北境百姓;九千岁竟然真的与雍朝签订了榷商条约,意味着榷商期间,北境再不会被漠北人侵扰···这消息对北境百姓来说无异于过年。
虽说是雍朝主动提出要进行榷商,但大宣北境百姓自动认为这是谢家还对故国心有怀念,这才愿意还两国边境安宁;而虽然是雍朝主动提出,却也有九千岁的功劳;如果不是九千岁对亡妻情深,必然不会主动带领使团前去和谈,如果不是谢家念及逝去的瑾安郡主给九千岁面子,和谈也不会这般顺利···
这些民议自然也传入京都,传到皇族与朝臣耳中,可想而知,本就忌惮九千岁的皇族与新近崛起的权贵,怎会不生出更多芥蒂与忌惮。
暗探传来的消息,怀疑九千岁心向雍朝的奏折堆满了内阁案桌,甚至还有朝臣揣测九千岁之后会不会为雍朝传递大宣的种种消息;近几日的朝会更是群臣对九千岁群起而攻之,以内阁为首,极力主张先撤销九千岁对锦衣卫的掌控。
按照文武百官的说法,锦衣卫刺探天下情报,督查百官···如此重要的权利机构,却掌握在可能心向雍朝的九千岁手中;如此下去,大宣危矣。
谢令月自然想得到,这才是大宣皇族的第一步;文武百官虽然对九千岁心生畏惧,也有消除九千岁权柄的念头;但陆寒尘积威已久,仅是这些朝臣还不敢轻举妄动;近些日子的举动,恰恰说明是皇族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支持朝臣为难九千岁。
他们所图的,就是一步步削弱九千岁的权利。
不管陆寒尘多么权势显赫,都改变不了他只是一介阉宦,大宣太·祖皇帝时便定下规矩,宦官不得干涉朝政与军权;后来是太宗皇帝之子登基后,在宫廷设置内府课堂,允内侍宦官学习,景昌帝登基后,陆寒尘这个九千岁横空出世。
因为这些规矩,九千岁所掌控的只有锦衣卫与东厂、西厂这三处机构;其中锦衣卫数十万,是这三处机构中最大的势力,办事能力更是拔尖;可想而知,如今皇族与朝臣想要解除陆寒尘对锦衣卫的掌控,其实就是要拔除他最大的依仗。
只要锦衣卫不在九千岁的掌控中,仅凭东厂与西厂的数千内侍···九千岁也不过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再无可惧;三年多前,谢令月曾为陆寒尘谋划过镇北军军权,却因为计划的改变而任由杨家掌握镇北军。
如此,没有兵权,还没了对锦衣卫的指挥权,陆寒尘这个九千岁也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等待他的必然是不出一年半载的清算;若是以前的陆寒尘,必然会寸步不让,只要他掌握锦衣卫,皇族与朝臣也无可奈何。
偏陆寒尘之心如今都在雍朝,都在谢令月身上;已经决定离开大宣,自然不会再贪恋权柄,竟是在前几日果真交出了锦衣卫的掌控权;皇族与群臣明面上并未逼迫太过,锦衣卫如今在九千岁曾经的心腹天枢手中,不过增设了一位御前指挥使,代表天子行监督权。
可谢令月却知道,陆寒尘此举已将自己完全陷入被动境地;若他不同意增设御前指挥使还好,天枢几个都是他的心腹,还能完全掌控锦衣卫;如今却不好说;最新传来的消息,锦衣卫内部已经有分裂趋势,不少人暗中投靠了那位御前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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