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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一路奔跑，好久，到得一处溪水之前，她跑得累了，也不管什么地方，直接便躺了下去。脑里一片空白。没有办法思考。也许是不知还有什么可想，还有什么能想。这一晚，她睁眼到天明。清晨，她再次进城。不为什么，只因为孤独。她想逛一逛，然后离开去找冷血，一起回淮县。她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意义。若冯美人果真满手血腥，如今他的同党也还在作恶，她又还翻什么案，冯美人难道不该伏法偿还死去的人的性命吗？只可怜了娘、哥哥还有红绡。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热闹商铺，有商贾百姓，也有在街边讨乞的乞丐。那是一双孩子，一大一小，大的是女娃，约莫十一二岁，小的是男孩，七八岁。他们向一对衣饰光鲜的男女问讨，那小孩子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素珍心怒，想上前将那男人教训一顿，可随即想，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怎么有闲心管别人的？小孩约是大孩的弟弟，女娃很是恼怒，道：&ldo;乌龟王八蛋，我去把那孬种的钱袋偷过来！&rdo;男孩拉住她手，咳嗽着道：&ldo;姐姐，万一你不小心被抓送官怎么办？而且他坏，我们便也要跟着坏不成？我们还有点吃的，今天能将就过的，明天实在没有办法再想其他……&rdo;那女娃忿忿不平，可终于听了弟弟的劝，抱住他重新坐到地上。男孩又小声道：&ldo;我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帮像我们这样的人。&rdo;女娃想斥弟弟不自量力，可看着弟弟肮脏稚嫩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素珍终于没有按捺住，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的自己腰间，上前将整个钱袋放到女娃的破碗里。&ldo;里面的钱足够你们改变命运。&rdo;她没有多话，摸摸男孩的头，便走了。&ldo;哥哥，别走，告诉我们你是谁。&rdo;背后，女娃拉着男孩追上来。素珍身形一闪，很快隐入人群。钱袋是下车的时候在马车上顺的，连玉的。这货自从那次在客栈见面之前随从被偷，从此出门自带钱袋，她在马车上拿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她便拿了。反正他钱多。和他的帐，其实又怎么算得清，只是当时乍知真相，无法接受而已。想到这里，她摇头笑。一边走着，那再普通不过的男孩的稚嫩模样和说话，不断在脑中盘桓。他坏，我们便也要跟着坏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脑里，另一道声音和这个重叠。&ldo;爹爹……&rdo;她在人群中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碧空。阳光出来，有些刺目，她举手去挡。很多东西随之从脑中一一流泻而过。&ldo;爹，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rdo;&ldo;当然，你爹那么聪明。&rdo;&ldo;臭美。你就不会有错的时候么？&rdo;&ldo;嗯，那还是会有的，人怎么可能没错？这世上没有没犯过错的人，一个都不会有。&rdo;&ldo;李公子就是。那我以后抓着你错处，你给我钱买糖葫芦？一个一串。&rdo;&ldo;就是个屁。还有，你就那点出息？&rdo;&ldo;不然怎样，在家从父。那我不从你了啊。&rdo;&ldo;可以啊，你觉得对为什么要听我的？&rdo;&ldo;可是l，我在家不听你的，出嫁了还是得听我夫君的。&rdo;&ldo;放屁，人三从四德还夫死从子呢，你夫君死了难不成你还从幼子？&rdo;&ldo;去，你少给我诅咒李公子！&rdo;她想着想着，嘴角笑意更大许多。&ldo;爹爹，你太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始终觉得你不会如此残忍，可是，证据都指向你。也许，除了爱娘和我们是真的，你其实并没那么真实，但是，如果你真错了，我便不能对你认可，更不能逃避，我有责任将这错误中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你教我过的。没有能力的人尚且惦记着为别人做点什么，天下太大，我做不到兼济，可我有能力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我要还那些死去的人公道，我不能让你那个同党再害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rdo;&ldo;把这最后一个大案破了，我再辞官走。&rdo;她擦干眼角湿润，拿起腰间银锭，走到一家包子铺，热气腾腾的包子让她鼻头冒出一层毛汗。她伸手去擦，袖袍却带起一阵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