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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苏里硬挺挺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延禧门外的盈玥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时候,九公主丰克里面覆软纱,走进了延禧宫正殿中,令贵妃神色一紧,不由道:“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偏殿养着吗?你脸上才刚刚结痂,这个时候不能见风!”说着,令贵妃急忙吩咐下人:“赶紧把门窗都关上!”九公主只露着一双毒恨的眼眸,那是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毒恨,“额娘!我的脸就算再怎么悉心保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说着,九公主咬牙切齿,恨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七公主、她的亲姐姐。看到七公主脸蛋无暇如玉,九公主便更恨不得眼眸如火烧一般,“都是你害的!!”七公主淡淡瞥了九公主一眼,“七妹别忘了,那件孔雀呢斗篷,是你跑来生生抢走的!不是我送给你的!”“你——”九公主气结,“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敢狡辩!”说着,九公主大步冲上前去,抡起了巴掌,便扇向七公主娇嫩无暇的脸颊。“啪”的一声,七公主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七公主眼中再也不复半分温情,她冷冷道:“以额娘的聪明,难道不晓得,我如何能料到九妹回来强取孔雀呢斗篷?!当时九妹扬言孔雀呢斗篷要献给额娘你,结果九妹自己却上身了!这点我又如何能料到?!”令贵妃眉头一皱,她当然晓得这点的疑虑,但是馥苏里这丫头仍然太可疑了!、断肠草九公主没想那么多,已然恼羞成怒:“我管你是否能料到!我的脸毁了,全都是你害的!”说着,九公主再度扬起了巴掌,想要再扇七公主的耳光。这时候,令贵妃却突然伸手一把拦住了。九公主愕然,她一脸委屈地看向令贵妃:“额娘!你为何要拦我?”令贵妃淡淡吩咐旁边一个太监:“去拿些冰,给九公主冷敷!务必要消肿!”令贵妃这么做,可不是起了什么劳什子慈母善心,只不过是她不能让七公主脸上带着掴掌后的伤痕离开延禧宫,落在旁人眼中罢了!盈玥如何不明白这点,登时觉得心中恶心无比!身在宫中,的确是不得不算计,但脸亲生女儿都如此算计,还真叫人恶心欲吐啊!绢帕包裹着冰凉的碎冰裹在了七公主红肿的脸颊上,七公主忍不住发出了“嘶”声。跪在旁边为七公主覆冰的心腹宫女如圭手一抖,眼中满是心疼之色。七公主兀自伸手自己拢着那一帕子的随便,低声道:“不妨事。”令贵妃冷眼扫了一眼:“的确不妨事,就这么敷上一回冰儿,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消肿了。等消了肿,你就可以离开了。”七公主面无表情道了一个“是”。令贵妃嘴角噙着冷笑:“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来。我就跟你慢慢耗着,直到耗到你肯招供为止!”七公主愕然抬眼看了自己亲生母亲一眼,眼底恸然一片。旁边的九公主终于消气了,她满脸都是报复之后的快感,她讥笑道:“七姐,你别以为指婚给了福康安,便有了靠山!额娘永远是我们的额娘,一辈子都能管着你!你别妄想翅膀硬了,便能飞了!”七公主微微蹙眉,她身边嬷嬷全都是额娘的人,迄今为止,她能绝对信任的心腹也不过只有如圭如璧二人罢了。日后即使下嫁了,身边人俱是眼线,如果不解决段这些人,她永远只是个牵线木偶……想到此,七公主心头一沉,额娘丝毫不念骨肉情分,看样子她不必再犹豫了。拿定了主意,七公主便不再言语,兀自咬牙扛着、直挺挺跪着,足足又跪了半个时辰,脸上也已经完全消了肿。这才被如圭扶了起来,她踉跄着起身,却不忘礼数,朝着令贵妃勉强行了一个万福:“馥苏里告退了,还请额娘自行珍重。”令贵妃冷哼一声,“看样子,你还是冥顽不灵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负隅顽抗到什么时候!”令贵妃居高临下,用冷漠如冰的眼睛蔑视着纤弱单薄的馥苏里,嫣红泣血的唇口吐出两个字:“滚吧!”七公主“呵”地自嘲地笑了一声,在如圭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出了延禧宫正殿,走出了延禧门。门外,七公主看到笔直地站在那里的十一福晋富察氏,登时眼圈一红,险些要哭出来。额娘说她一门心思帮着富察家,敢问有这样的额娘,她如何能不偏向婆家?“十一嫂……”馥苏里的声音有些哽咽。盈玥早已知道殿中发生的一切,赶忙上去亲手扶着她:“什么都别说了,我给你叫了肩舆,快坐上去吧。”说着,她指了指旁边停着一顶朱红色的鸾纹肩舆。七公主眼中泪水打着转儿,却强忍着才没落下了,“多谢十一嫂。”一路抬着到了斋宫,永瑆正好迎面出来,却看到馥苏里眼圈红红的,还坐在肩舆上,反倒是月娘跟着走在旁边,永瑆忙问:“这是怎么了?”盈玥低声道:“跪久了,伤着膝盖了。”永瑆脸色一沉,哪怕只有这只言片语,他也不难猜测延禧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七公主忙在肩舆上弯了一下身子,“恕我不便给十一哥行礼了。”永瑆叹了口气,馥苏里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苦命,“先回西三所吧。”回到西三所,关上了门,屏退了无关人等,馥苏里这才脱下外袍,卷起了裤腿,果然一双膝盖早已是紫红一片,生生肿了一圈。盈玥恨恨道:“既然她如此不顾念母女情分,直接传太医来好了。”馥苏里摇了摇头:“这膝盖上的伤,额娘完全可以说,我是为她跪经祈福跪出来的。”盈玥蹙眉,令贵妃是七公主的生母,这个身份,有太多的优势!令贵妃可以轻而易举为难馥苏里,馥苏里却不能对令贵妃怎样,否则便是不孝!这个时代,是个一味苛求儿女孝顺的时代,哪怕父母对子女再不好,子女也不能不孝顺父母!真他妈不讲理!“那你打算怎么办?”令贵妃可是打算让馥苏里每日都去跪的,这么下去,哪里扛得住?七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十一嫂放心,这一次,我不会逆来顺受了。”盈玥一愣,她实在没想到,素来软弱的馥苏里竟会说出这番话。七公主看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如圭一眼,道:“去把那丸药拿来。”如圭急忙道:“公主三思啊!”七公主叹了口气,道:“去吧。想要摆脱额娘,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盈玥听得心中愈发觉得不妙。如圭红了眼圈,“奴才知道了。”便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第一个抽屉,从中去了一只小锦盒,锦盒中是一枚蜡封的丸药,如圭哆哆嗦嗦递了过来。盈玥眉心一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七公主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不妨事的,十一嫂别担心。”说着,她打开了蜡封,将里头那颗看似平平无奇地黄色药丸塞进了嘴里。毫不犹豫吞咽下去,七公主含笑道:“在额娘的掌控之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这药的呢。”“这到底是什么药?!毒药?”盈玥一把按在了馥苏里的肩膀上,急吼吼追问。七公主点了点头,“这会子,嫂子可以帮我传太医了。”盈玥跺了跺脚,二话不说跑出了内室,在外间的永瑆也是一脸急色:“毒药?我听见你说毒药了?”盈玥目光扫向刘昶:“立刻去太医来,就说七公主……”“啊!”里头传来了馥苏里痛楚的叫声,那声音如撕心裂肺一般,揪的人心疼。“奴才明白了!”刘昶没有再问什么,便飞奔去请太医了。盈玥与永瑆已经冲进了内室,只见馥苏里已经从床榻上翻了下来,她抱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浑身簌簌颤抖着。宫女如圭跪在一旁,簌簌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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