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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亭眼眶红了红，没说话。秦钰又闭上了眼睛，沙哑地道，&ldo;燕亭，为君者，自古被人称孤道寡，这把椅子和南秦江山的重量，朕觉得，不及一二好友的分量。身边无亲朋挚友，无亲相陪，就算开疆扩土万里，坐拥天下一统，又有何用？孤家寡人而已。&rdo;燕亭看着他。&ldo;所以，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rdo;秦钰又道。燕亭点点头。秦钰不再说话。屋中静静，燕亭也找了个靠着的地方，靠着椅子腿，也闭上眼睛。自从他带兵来边境，从平山谷打到北齐大营，齐言轻撤退到渔人关，他们又乘胜追击攻下渔人关。虽然士兵有伤亡，但是将领，伤亡无几。今日，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冷兵器下的死亡竟然离他那么近，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得。他们这些人，从小一起长大，秦钰做了皇上，秦铮做了小王爷，而他们，也都渐渐地跟着入朝，支撑起南秦江山的责任。期间无论有过不快，还是有过愉快，可是，都不包括看着谁去死。崔意芝安顿好初迟，折返回来，推开门，便看到秦钰和燕亭，一人靠着c黄沿，一人靠着椅子腿，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他愣了一下，想要出声喊，但张开嘴后，到底是放弃了。关上房门，又走了出去。&ldo;崔侍郎，你刚刚进去看，皇上怎么样了？&rdo;小泉子小声问。崔意芝压低声音道，&ldo;皇上和燕小侯爷都坐在地上睡着了，幸好现在天还不太凉，里面的地板铺了地毯，你过半个时辰再进去，让他们休息半个时辰，寒气应该还入不了体。半个时辰后，喊醒他们回房间歇着。&rdo;&ldo;是，奴才听崔侍郎的。&rdo;小泉子立即道。&ldo;初迟的药，可煎着？&rdo;崔意芝又问。&ldo;已经煎着了，一会儿就能送过去给初迟公子。&rdo;小泉子道。崔意芝点点头，&ldo;这个时候，渔人关也不能出丝毫差错，你守好这里，我去巡城。&rdo;&ldo;是。&rdo;小泉子垂首。崔意芝揉揉眉心，拖着一身疲惫，走了下去。半个时辰后，小泉子进去，喊醒了秦钰和燕亭。二人却都不走，秦钰从地上起来，将谢墨含往里面挪了挪，直接躺在了c黄边。小泉子愣了一下，见秦钰闭上了眼睛，也不敢再打扰，转头看燕亭。燕亭揉揉眼皮，站起身，看到一旁的软榻，躺了上去，继续睡了。小泉子无奈，转身走了出去。王贵和秦毅，来到门口，见小泉子出来，压低声音问，&ldo;皇上可还安好？谢侯爷可还安好？&rdo;小泉子点点头，&ldo;皇上和谢侯爷都安好，王大人和大公子放心吧。&rdo;&ldo;有一桩事儿，要禀告皇上。&rdo;王贵和秦毅对看一眼，王贵道。&ldo;这……&rdo;小泉子看着王贵，&ldo;王大人，很重要的事儿？&rdo;&ldo;是兵事。&rdo;王贵道。&ldo;我去喊醒皇上。&rdo;小泉子连忙打开房门，又回了屋。他刚迈进门槛，秦钰便道，&ldo;进来。&rdo;王贵和秦毅闻言恭谨地走了进去。&ldo;何事？&rdo;秦钰睁开眼睛，看着二人。王贵道，&ldo;刚刚崔侍郎得到消息，雪城出兵了，齐云雪领兵，不过，不知为何，将营寨扎在了断尾岭，不再前进了。崔侍郎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他抽不开身，让我二人来禀告皇上商议。&rdo;秦钰眯起眼睛，&ldo;多少兵马？&rdo;&ldo;十万。&rdo;王贵道。秦钰思索片刻，道，&ldo;齐云雪领兵，不可能在距离渔人关这么远安营扎寨不走。应该是她另有安排。&rdo;话落，他道，&ldo;齐言轻没中毒，言宸却中毒了，那个毒，北齐怕是无人能解，齐云雪想必是去北齐救言宸了。&rdo;二人都看着秦钰。秦钰摆摆手，&ldo;暂且不必理会，等崔意芝派回来的人打探清楚具体消息，再做定夺。&rdo;&ldo;是。&rdo;二人点头，退了下去。出了房门，走远，王贵感慨，&ldo;皇上与谢侯爷、燕小侯爷、铮小王爷、李大人等一起长大、到底是不一样。&rdo;秦毅颔首，&ldo;是啊，昨夜如此大事儿，我们却派不上什么用场，留在这军中，似乎就是无用之人。&rdo;王贵拍拍秦毅的肩，&ldo;大公子别这样说，多少有些用处的。&rdo;&ldo;虽是堂兄弟，我却也承认，我确实不如秦铮等人，真正帮不上什么忙。我随父王这些年在岭南，到底是目光短浅，能耐不如他们，岭南弹丸之地，我们出来，也好比井底之蛙，不比京城。&rdo;秦毅道。&ldo;所谓，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儿。大公子自有大公子的优点。这些日子，论行军打仗，大公子不行，论练兵，论安顿后方，我看大公子却是常人难极。&rdo;王贵道，&ldo;昨夜之事，确实非我们擅长，大公子看开些。&rdo;&ldo;王叔不必劝我，我有自知之明。如今裕谦王府能调回京中，安稳立府，便是父亲夙愿。对南秦江山，我不能助皇上帮大忙，但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支撑起裕谦王府门义结金兰第二日晌午，谢墨含幽幽地醒了过来。他醒来时，秦钰依旧躺在他旁边，燕亭也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他恍惚了片刻，伸手去摸伤口，却什么也没摸到，身上也不疼，他慢慢地坐起身。他的醒来，惊动了秦钰。秦钰问，&ldo;子归，你醒了？&rdo;&ldo;皇上，我这是……你……这是……&rdo;谢墨含皱紧眉头，手依然放在后背上，疑惑不解，&ldo;这是，怎么回事儿？&rdo;&ldo;你周身可有不适的地方？&rdo;秦钰没立即答他的话，看着他问。谢墨含感觉了一下，慢慢地摇了摇头。秦钰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ldo;那就好。&rdo;燕亭此时也醒来，腾地从软榻上跳下来，三两步便来到了c黄边，一脸惊喜地看着谢墨含，&ldo;子归兄，你这么快就醒了？&rdo;&ldo;你们……&rdo;谢墨含一时弄不清楚状况。&ldo;什么你，我，你们，我们的。你可吓死我们了。&rdo;燕亭看着他，&ldo;昨天夜里，皇上背着你回来，你一身是血，命在旦夕……&rdo;&ldo;谁救了我？&rdo;谢墨含的记忆里，是他受了一箭，那一箭射中了他的后背心，他清楚秦钰背他回来，他自知怕是凶多吉少了。&ldo;是初迟。&rdo;秦钰将初迟如何救他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谢墨含惊异半响，才稳住情绪，&ldo;没想到魅族之术如此厉害，初迟他为了救我，可还好？&rdo;&ldo;还好，你放心，他只是一身术力被清空耗尽了，以后，与寻常人无异。&rdo;秦钰道。谢墨含点了点头，&ldo;稍后我去看看他。&rdo;秦钰颔首，起身下了c黄，对他道，&ldo;你这一箭，是北齐王射的，我低估北齐王了。若非是你挡住我，这一箭就射到我的身上了。&rdo;&ldo;北齐王能执掌北齐多年，玉家如此势大，却一直未曾脱离北齐王的掌控，北齐王自然不是无用之人。&rdo;谢墨含道，&ldo;幸好我不放心皇上，跟了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do;&ldo;后果也无非是你身上的这一箭射在我身上罢了。倒是你替我受罪了。&rdo;秦钰道。&ldo;皇上说的哪里话，皇上为了南秦，不顾君之安危，为臣者，为国，自当万死不辞。&rdo;谢墨含慢慢地下了c黄，摇摇头。秦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ldo;这些冠冕之言，便无需多说了。&rdo;话落，他道，&ldo;我与你一起去看看初迟。&rdo;谢墨含点头，住了口。三人穿戴妥当，出了房门。&ldo;皇上，谢侯爷，燕小侯爷。&rdo;小泉子见三人出来，欢喜地见礼。&ldo;初迟怎么样了？&rdo;秦钰问，&ldo;他可还好？&rdo;小泉子连忙回话，&ldo;回皇上，初迟公子还在c黄上躺着，体虚力乏，怕是要养上一阵子了。奴才想要给他请个太医，他说不用，养着就好。您吩咐的好药，已经煎了，给初迟公子服下了。可是，似乎不见多大效用。&rdo;&ldo;朕去看看。&rdo;秦钰道。小泉子连忙带路。来到初迟的住处，小泉子挑开帘幕，秦钰当先走入，谢墨含、燕亭紧随其后。入眼处，初迟躺在c黄上，脸色极其的苍白，几近透明，半丝血色也看不见，就跟长久没见过太阳一般。本是十分健朗的身体发肤，都现出干抽，失去了一切的色泽。秦钰昨日已经见过初迟的样子，只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