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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陆至言与随从先后从铺子走出来,这时的他已经拎着两包糕点,奇怪的是那名随从里也拎着两包。谢清豫一味顾着去看陆至言,未及多想先见他也穿过街道,走向了茶楼。这在她看来无疑是一个更为奇怪的举动,难道说陆至言今日正好在这茶楼约了人见面?谢清豫不知该不该认为自己运气很好,毕竟,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真的见到了人。陆至言在这茶楼里约了人也该是在雅间,自己这会儿出去,是不是还能和他偶遇一下?在心底琢磨着,谢清豫觉得不妨就这么回府,正准备起身,雅间外响起小二的声音:“这位小姐,有位姓陆的公子说要见您。”姓陆的公子?谢清豫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陆至言是来茶楼找她来的。所以刚刚那一眼,事实上,他是真的看见她了?怎么做到的……她想不太明白。春絮不知自己前脚踏进茶楼,后脚陆至言便出现了。是以这会儿只看谢清豫的眼色行事,她过去将门打开了。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春絮一愣之下忙一福身,慌慌喊道:“陆公子。”小二见他们认得,识走开。陆至言轻点一下头,一双眼睛望向房间里已然站起身的谢清豫。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同她说:“多谢往日郡主照顾,他日定同家父、家姐过府道谢。”人真的到面前、离得这么近,反而不好意思仔细看。只是这样一番的话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假正经,但谢清豫有种他是特地过来找她的感觉,怕自己会脸红,她微微低头道:“不碍事的。”陆至言把里的东西交到春絮里,又说:“改日见。”谢清豫想也不想点头:“好。”慢一拍反应过来这其好似暗含另外一层意思,谢清豫仍悄悄红了脸。幸得陆至言说过这么几句话便离开了,没有看到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谢清豫抬眼看见春絮里面的东西,抿一抿唇,扭头坐回茶桌旁。她趴在窗户旁看陆至言从茶楼走出来,瘦削的身影穿过街道,重新坐进陆家的马车里面。直到连马车也再看不见,谢清豫抬捂一捂脸,站起身说:“回去吧。”走出雅间的一刻,她把春絮里的吃食拿过来,略想一想,又低头笑了。陆至言买糕点给她的举动,谢清豫觉得不明不白。他这样子是什么意思,他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因而她决定,下次若见到陆至言,一定要问问清楚。那日在茶楼上,陆至言说改日见,谢清豫信又不信的。未出日,她便晓得自己没有被欺骗。九月二十一的这天,谢清豫晨起过来同自己娘亲请安,之后她留下来陪杜氏一起用的早膳。待到迟一些时,冯嫆也过来了,个人索性凑在一处挑选制冬装的料子。既已入秋,制新衣服又一贯要费些时间,这会儿开始吩咐下去制新的冬装,时间算不得早。尤其冯嫆如今身子重,冬天本就比其他季节穿得厚重,更该提前准备好合适的衣服才行。丫鬟婆子把一匹一匹料子送到她们跟前,她们方才帮杜氏选出两匹合适的,管家已亲自过来了递话。他人立在外面,恭谨道:“王妃、世子妃、郡主,陆大人一家前来拜访,王爷在正厅会客,让小的过来通禀一声。”谢清豫轻眨眨眼,松开的料子,看向杜氏和冯嫆。杜氏略反应一瞬,稳稳应声道:“晓得了,你先去吧,我们这就过去。”谢清豫很容易想起陆至言的话,但不好与她们说,按捺下立刻往正厅去的冲动,她明知故问:“娘怎么也不问一问,是哪个陆大人?”“倒是还有哪个陆大人?”杜氏笑着横一眼女儿,“好了,快些过去吧。倒是怕有的人心思早就飞走了,还在这儿装糊涂,可到底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谁呀?是在说我哥吗?”谢清豫装起傻。杜氏懒得拆穿,笑笑径自起身,她也跟着站起来,像想起什么又说,“呀!不行!我得回一趟琳琅院。”见女儿突然变得不淡定,急急要走,杜氏一把拉住谢清豫。女儿家家的心思起身也不难猜,杜氏轻易堪破便笑:“发髻没乱,衣服好看,人很精神,不妨事。”谢清豫怎想会心思被这般戳穿?她脸上一红,一跺脚,恼道:“谁在乎这个了!”杜氏像是相信了,疑惑追问:“不是因为这个,那是要回去做什么?”回答不上来,谢清豫哼哼唧唧的说:“我不要去了,就说我病了,不好见客。”冯嫆扶着丫鬟的站起身,闻言微微一笑,也打一句:“若是这般,说不得有人该担心了,豫儿还是一块儿过去吧,不好叫人担心的。”谢清豫脸红得更厉害,因为冯嫆的话睁圆了眼睛。她不满控诉:“嫂嫂,你变了!”冯嫆一味笑着不说话。杜氏道:“好了,都走吧,不好叫客人这么等着。”正厅外一株高大的玉兰树开了花,浓郁花香四散。她们到正厅外时,谢清豫听见陆至言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和缓与沉静。陆至言说:“王爷与郡主这份的恩情,至言定铭感五内,终身不忘。”睿王爷叹一口气:“到底是陛下开恩。”“陛下隆恩,自是如此。”陆至言道,“但陛下日前亦同我说,是看在王爷和郡主的面子对我网开一面,让我不可辜负这份心意。”谢清豫嘴边的笑容不觉凝滞,眸光微黯又多少感到错愕。陛下为何要同陆至言说出这样的话……而他莫不是因为陛下的话,那一日才会上来茶楼见她?只是因为这样吗?谢清豫不清楚,陆至言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虽然没有明明白白表明过自己对他的心意,但是到后来,他意有所指说怕有人夜里会睡不着,怎么想都不会不知情。若他感知到她心意,却其实单单因为这种理由待她与旁人不同,她往后决计不会接受陆至言这样的对她好。仆从一声通禀打断正厅里面的对话,思绪转过的谢清豫稳住心神,和杜氏、冯嫆一起走进去。陆衡、陆至言和陆云绣都站起身,他们互相见礼,再各自入座。谢清豫心里不无沮丧,偷偷多看陆至言的心思便淡下去。她在互相见礼时粗粗看他一眼,今天似乎穿的是石青色暗竹节纹锦袍,衬得他面冠如玉,仍是能令人神魂颠倒的好儿郎。很久之前,她曾担心过,若是帮得陆至言太多,他会不会出于感激的心思而勉强自己对她好一些?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去裹挟他的感情,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变成这个样子。陪坐在正厅,谢清豫的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飘远。当真该找个时,问一问清楚,她不想再这么胡乱猜测陆至言的想法了。如果他是因为那样才对她好,干脆都和他说明白,她也能趁早断掉念想,省得继续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今天是他们上门拜访,肯定不合适说这些,也寻不到会。谢清豫虽打定主意,但不至于这样的着急。后来她陪陆云绣到花厅去喝茶,也没有说起这些,而是尽量聊一些事。喝过两盏茶,陆云绣从袖掏出一只香囊,递给谢清豫。自己的东西,谢清豫自然一眼认得出来,是当初在青州时她留给陆云绣的。物归原主。道谢的话恨不得说上千遍,倒只怕要惹得郡主厌烦。”陆云绣释然一笑,“那么便不说了,只是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郡主千万不要客气。”谢清豫将香囊接过来后,不期然记起是否丢在山林里的另外一只香囊。到底是丢在了山林里,还是被陆至言捡去了呢?将香囊递给夏果,她冲陆云绣笑道:“这事儿再容易不过,一定不会客气的。”陆云绣想着在正厅里的时候,谢清豫几乎没有看过自己弟弟,一时说:“有些话或许不太合适由我来说,不过至言从来都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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