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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rdo;他的清朗眉目，他的水波双瞳，他的面颊微红，他的红唇粉艳，都在映衬着这个字。&ldo;她好吗？&rdo;问的突兀，但是他应该懂。执壶的手微颤，杯中的酒满溢而出，他轻吸了口气，&ldo;好。&rdo;&ldo;那就好。&rdo;举杯，满饮。他仿佛有些出神，当我杯子放回桌子上的敲声响起，他才恍然的给我斟着，手再颤。我的手捏上壶柄，不期然触碰了他的肌肤，有些凉，&ldo;我自己来吧。&rdo;他缩回了手，熟悉的暖香离去，两人间似乎隔的又远了。&ldo;你好吗？&rdo;他的声音镇定沉稳，仿佛只是客套回应我刚才的问候。我的动态，能逃避过&lso;千机堂&rso;的耳目吗？&ldo;好。&rdo;一个字足矣，险难艰苦，至少我现在是好的。他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从眼眸中荡漾而出的轻松，&ldo;他们好吗？&rdo;微一点头，&ldo;身边的，很好。&rdo;&ldo;还有不在身边的吗？&rdo;似是调侃，温柔的笑容和这房中的灯火一样，轻缓氤氲。捏着手中的杯子却不饮下，我无声的笑了。笑容在慢慢放大，一点一点，我心头也是这般，开心，真的开心。终于狠狠的仰首喝下杯中的酒，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他的脸，慢慢的吐出字，&ldo;他刚才告诉我，他很好。&rdo;他的笑容在慢慢的变化，我甚至能看到他唇角细微的颤动，能看到眸子中明亮更甚，也水光更甚。酒，斟满两人面前的杯子，我拿起酒杯停在他身前，&ldo;敬你的。&rdo;他微怔，缓缓的摇头，&ldo;对不起，子衿不能饮酒。&rdo;我收回手，没有勉强。酒是温的，喝到肚子里却暖不起来。菜是香的，吃到嘴巴里却没有半点滋味。&ldo;子衿。&rdo;我抬起眼皮，神色变的正经，&ldo;你约我来，不可能只是一顿饭，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直言的东西，说吧。&rdo;他点头颔首，也恢复了那种和煦却疏离的表情，&ldo;我想请您履行当初的誓言。&rdo;&ldo;三个条件是吗？&rdo;我放下手中的筷子，&ldo;&lso;杀手堂&rso;的下落是你给的，我说的话自然也是要兑现的，你说吧。&rdo;&ldo;我想请你接手&lso;千机堂&rso;。&rdo;他望着我的眼睛，脸色一本正经，&ldo;这就是我的第一个要求。&rdo;子衿，你的礼物我不会要天上掉馅饼？还一掉掉了两个？&lso;杀手堂&rso;之后，连&lso;千机堂&rso;都看上我了？抬眼，我回望着他，那双清丽的眸子一派平静，显然不是一时冲动发出这样的话，&ldo;理由呢？将如此庞大的组织拱手相赠总有个理由吧？&rdo;他伸手在熏炉中添了把香，房间里本来暖暖的香味更加的浓郁，我有些诧异，却没有做声。以往的他也许淡雅，只是现在变了吧。&ldo;你有资格带好他们，有能者居之，就这么简单。&rdo;他沉吟片刻，轻声说着，似是真诚无比。房间里的空气沉凝着，我不说话，子衿也不说话，身后的熏炉飘起缕缕的烟气，衬托着他的身姿飘渺若仙，清隽悠然。&ldo;只怕没这么简单吧？&rdo;我轻声哼笑着，一下下，&ldo;你是&lso;千机堂&rso;的堂主，这么多年的心血随便交给别人，就是因为我有能力？&rdo;他也不恼，只是静静的望着我，&ldo;那将军觉得是什么？&rdo;&ldo;不是贿赂吗？&rdo;我轻轻笑着，&ldo;替&lso;沧水&rso;贿赂我。&rdo;手中的酒是好酒，是子衿特意为我酿的酒，只是现在喝到嘴巴里却失去了当初追求的那种味道。捏着酒杯，玩赏着手中的酒，轻摇晃动中酒色清澈，水光浅漾，我望着酒，低低叹息，&ldo;子衿，你一向说话不说透的人，属于话不明听者有心自然清的那一类，可是刚才你特地告诉我这酒是当年为我酿的，派人千里奔袭甘冒被人当奸细的危险只为把它送来，是要我感激还是要我感慨，心性动，自然好说话了是吗？然后再提出要我接手&lso;杀手堂&rso;，我若是一时心软答应了，剩下的是不是就一步步的任你摆布了？&rdo;他的脸色变的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让我看错。&ldo;&lso;千机堂&rso;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lso;沧水&rso;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来培养这个组织我不知道，我却知道任何人得到这样的组织都不会撒手给别人，砍掉自己一条胳膊给别人安上的傻事，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在收到我接手&lso;杀手堂&rso;之后吧，今日邀约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对吗？&rdo;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声音平和，&ldo;子衿，从我接受&lso;杀手堂&rso;那天起，以你的聪明只怕早已经猜到我下一个目的是借&lso;九音&rso;重出朝堂，而上官楚烨因为兰陵煜的关系必然不会最先对&lso;御风&rso;下手，&lso;云梦&rso;有我一手培养的将士，以我重情的性格来算，我也不愿意与&lso;云梦&rso;兵戎相见，只有&lso;沧水&rso;当年就与我交恶，那年一战元气大伤，已是最佳的攻击对象，偏偏其他两国都与&lso;沧水&rso;关系不好，连施以援手的人都没有，所以我若要扩张&lso;九音&rso;领土，必然是拿&lso;沧水&rso;开刀，对不对？&rdo;他的脸色不断变换着，有些苍白，眉头微皱了下，又很快的舒展。我不想揭穿这些，我想给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我不愿意分别两年后的重逢讨论的是如此苍白无情的话题。&ldo;我如果答应收下这份礼物，是不是代表我与&lso;沧水&rso;之间就和解了？一个&lso;千机堂&rso;保桩沧水&rso;，是多么合算的生意？&rdo;我叹息着，&ldo;子衿，能在我走出第一步棋就算计到我以后数步，除了心智一等一，还要对我本人有很深的了解，我是该谢你知我甚深吗？&rdo;他轻轻皱着眉头，呼吸有些紊乱，失了那种独特的淡定，手指垂落身畔，坐在对面的我看不到他的小动作，只能听到他的声音，&ldo;如果我说拱手送上&lso;千机堂&rso;是为了我自己而非&lso;沧水&rso;你信不信？&rdo;&ldo;你没有需要求我的地方。&rdo;这是我沉思许久后的回应，&ldo;即使他日我有可能灭&lso;沧水&rso;你的机敏必不会让自己受太多委屈，未雨绸缪到我身上说不通，而且拱手这么大一个组织，&lso;沧水&rso;国内不会放过你，容家不会放过你，你能力再强也是容家的女婿，这个解释说不通的。&rdo;&ldo;那就当是那年欺骗你的赔罪，我请你收下&lso;千机堂&rso;！&rdo;他的声音忽然变的有些急，连声音都有些颤。&ldo;对不起！&rdo;动作轻而坚决，&ldo;我不会要&lso;千机堂&rso;，当年的事我没有怪过你，所有不需要任何所谓的赔罪，而&lso;千机堂&rso;我不会收。&rdo;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误，此刻的子衿呼吸急，声音也急，身体一晃，长长的发丝垂落身边，添了几分忧郁的美，&ldo;你欠我三件事，收下&lso;千机堂&rso;是我第一个要求。&rdo;很少看到他这般的表情，前额的发丝下，似乎依稀有水光闪烁，他的手指轻轻拭过额头，我想要看清楚，却已然消失。我的声音忽然变的平静，&ldo;子衿，我感谢你当初的援手，我也确实承诺过只要能提供&lso;杀手堂&rso;下落的人我愿意为他做三件事，只是这三件事不违反江湖道义，不介入国家争斗，&lso;千机堂&rso;是&lso;沧水&rso;朝堂的组织，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答应你。&rdo;他慢慢的扯了抹微笑，笑的很勉强，我几乎能看到他嘴角肌肤的跳动，他的眼神在慢慢的黯淡，&ldo;你真的不再考虑吗？&rdo;摇头，很坚定的摇头。&ldo;子衿，送我这样的礼物，对我来说是在否定我的能力，&lso;千机堂&rso;是很严谨的组织，却不足以让我害怕，如果我需要，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去夺取它，武力也好，计谋也行，我要的我会靠自己双手去抢。&rdo;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不知道如何继续了，站起身，定定的望了他一眼，&ldo;保重，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与誓言无关。&rdo;他扶着桌子，似乎想要站起来，身体晃了晃，终究还是没能撑起身体，这一刻我看到了他额头上再次沁出豆大的汗珠。&ldo;原来在你眼中，子衿是这样的人……&rdo;他喃喃的说着，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悲是喜。走到门口的我，手指已经碰上了门闩，却忽然收了回来，低低叹息着，&ldo;子衿，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沄逸和夜也对我耍过心机甚至让我吃瘪，但是我从未否认过他们的为人，对你也是同样，记忆是人生抹不去的历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完美的男子，欣赏你不因立场而改变。&rdo;本来想取回我挂在衣钩上的大氅，想想又缩回了手，&ldo;外面雪大风凉，注意身体。&rdo;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未曾回头，当门板合上的时候，心头涌起一句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对他无恨，当年如此，如今依然。子衿已经不在我身边，却不可改变他曾经的存在，温柔如水的他，含笑包容的他，那个馨香的怀抱曾给了我无数的勇气和动力，在我最失意最落魄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迈着脚步，看到那个小二与我擦身而过，她是&lso;千机堂&rso;的人，从和我打第一个照面起，我就知道。她匆匆的进了门，我悠悠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今日之后，与他不会再见了吧，这个聪明内敛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