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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焕璋回头，斜着退出暖阁的水莲，他记得这个短命的丫头。&ldo;有什么话，说吧。&rdo;李桐站在椅子旁，没有坐下的意思，姜焕璋也没有坐下的意思，直视着李桐，&ldo;曲氏和婚约，是你布的局？&rdo;&ldo;不是。&rdo;李桐的回答简洁而干脆，姜焕璋一怔，随即失笑，&ldo;是了，你最擅长说谎不认帐，从前几十年里，你一直这样，明明是你做的，你也敢这样直视着我，说：不是！&rdo;李桐目光里满溢着淡漠，渗杂着无数疲倦，她说不是的时候，都是不是，从来没有过是。不过，这会儿，她没有任何解释的，她跟他，连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更不想再看到他，哪怕一眼，他是她已经甩在身后，只愿永远不用再见的东西。&ldo;还有别的话要说吗？&rdo;李桐冷淡的再问了句。&ldo;当然有，我问你，我姜焕璋哪儿对不起你？姜家哪儿对不起你？&rdo;姜焕璋满腔愤懑，都是她，搅乱了他这一生本该顺利高飞的开始，都是她，他还魂回来，步步艰难，身陷困境，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设计了他！李桐无声而笑，他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更无从答起，她知道他不是装傻，他真的觉得他对她恩比天高，义比山重。这真是个笑不出来的笑话儿。&ldo;姜世子言重了，姜家和曲家有婚约在先，这是令尊亲自定下的，曲姑娘父亡母病，与理与情，姜家都应该重续前约，迎曲姑娘嫁进姜家，曲姑娘书香门关心则乱姜焕璋一阵冷笑，&ldo;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咱们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你的底细，何苦再跟我说这些鬼话？曲氏不是你设的局，还能有谁？我没想到夫妻几十年，原来你的心肠如此歹毒！&rdo;李桐懒得再和他多说，&ldo;姜世子要是没什么事，请回吧，腊月里我们商户人家要查一年的帐，忙的抬不起头，我还有一堆的帐要看呢。&rdo;&ldo;我问你，你从哪儿找来的曲氏？&rdo;姜焕璋仿佛没听到李桐的话，紧追问道。&ldo;曲氏的来历，你应该回去，亲自问曲氏，曲氏倒是到我这儿来过一趟，许我百年后可以挂进你们姜家祠堂，以此来换我阿娘给你们姜家添置的那些庄子铺子，我没答应，姜家清高盖世，最看不进眼里的，就是这些阿堵物。姜世子还是别想那么多，曲氏的来历，曲家和姜家的婚约，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令尊吧。&rdo;李桐对姜焕璋，连厌烦都懒得厌烦了。他对她永远是这样一幅咄咄逼人的态度，哪怕现在已经天翻地覆，不再是从前了，他竟然还是这么执拗的以为，他还可以对她咄咄逼之，象从前几十年那样。&ldo;你不敢和我直面实说，你只敢这样跟我绕圈子吗？&rdo;姜焕璋两只手下意识的攥成拳头，直直盯着李桐，愤慨无比，几十年里，他早已养成了根深蒂固，他自己已经意识不到的可怕错觉：她心虚，她理亏，她怕他，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他就是她头上的天，唯一的一块天！&ldo;姜世子，你我已经没有了夫妻名份，现在见你一面，不过是因为你我夫妻一场，这一面算是了了最后的情面。男女授受不亲，姜世子请回吧。&rdo;李桐抬脚往外走，姜焕璋一脚踏出，拦在李桐面前。李桐和他只有一步，仰起头，直视着他，目光森寒，&ldo;姜世子，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今日之你也非昨日之你，我清清醒醒活在当下，姜世子却混沌无知不辨今日昨日，只这一样，你差我何止千里万里！&rdo;李桐说完，伸手推开姜焕璋，出了暖阁，径直走了。姜焕璋被李桐推的踉跄几步，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也被这一推，推的无声无息的碎成粉末。姜焕璋靠在南窗上，从里到外空成一片，浑身麻木，象只木偶。李桐回到藤花院，叫了万嬷嬷进来，将福安长公主进宫的事说了，吩咐她立刻进城，到撷绣坊看看，问问那里有什么信儿没有。福安长公主的事，万嬷嬷并不知道，听说福安长公主一大早被召进了宫，想不出有什么不妥，可看到李桐的神情和平时大不一样，也担心起来，急急忙忙要了车就往城里赶。李桐披了斗蓬出来，在廊下一圈一圈的转，越转心越乱，越想越担心，干脆吩咐站在旁边一脸担忧看着她的水莲，立刻收拾东西，叫人备车，她要进城，也许要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