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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顿时眉飞色舞，几步窜到厢房门口，推门进屋。片刻，李桐看起来十分憔悴，从上房掀帘进来，坐到平时坐的位置，声音也十分低落，&ldo;你昨天来了？&rdo;&ldo;是，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do;宁远上身前倾，看着明显憔悴低落的李桐，连神情都严肃起来。&ldo;姑娘从昨天酉正一直跪到今天酉正，饭也没吃，就喝了几口水，太太吩咐过了，让姑娘回来就赶紧歇下，可不能再劳累了。&rdo;水莲和绿梅端着汤碗茶水进来，水莲递汤送茶，看着李桐说的话，却是给宁远听的。&ldo;我没事。&rdo;李桐看起来确实疲惫极了，宁远手一按椅子扶手，想站起来却没挪动，&ldo;我问问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立刻就走，不然我不放心。&rdo;宁远看着水莲交待了句，水莲装没听见，没理他。绿梅瞄瞄李桐，再瞄瞄宁远，和水莲一起出了厢房，拉着水莲，一直走到上房最东边，才俯耳过去，&ldo;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么撂脸子，不是给姑娘难堪？&rdo;&ldo;唉！&rdo;水莲重重叹了口气，&ldo;你瞧瞧他，成天半夜三更往咱们这儿跑，开头咱们姑娘那个样子，枯木一样，他来过一趟，姑娘就明显活泛不少，他来也就来了，可现在，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rdo;&ldo;也是，&rdo;绿梅也发起愁来，&ldo;从来还好，也就是十天半个月跑一趟，那时候咱们住在城外，人烟稀少，现在咱们搬进京城，他来的太勤了，万一让人知道……&rdo;&ldo;就是啊，他天天这样半夜三更的来，要是让人知道了，姑娘的名声……姑娘是嫁过人的人，本来就招人议论！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真要是对姑娘有情有意，就该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这算什么？&rdo;水莲忿忿，绿梅退坐到炕上，连声叹气，&ldo;可不是，他家跟咱们家，他跟姑娘……我都没敢多想过，不过，我看姑娘那意思，好象没有再嫁人的打算。&rdo;&ldo;我跟你说，&rdo;水莲挤到绿梅身边坐下，&ldo;今天早上，我听万嬷嬷和孙嬷嬷说话，说是有人要跟咱们姑娘提亲呢。&rdo;&ldo;真的？&rdo;绿梅一句惊讶之后，拧起了眉，&ldo;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姑娘这样的，就怕上门提的没什么好亲，我觉得小悠姐说的对：象咱们姑娘这样的，要什么有什么，犯不着为了嫁人去嫁人，其实，&rdo;绿梅顿了顿，&ldo;宁七爷还是配得上咱们姑娘的。&rdo;&ldo;我没说配不上，我是怕……&rdo;后面的话水莲没说出来，她是怕宁七爷没看上她家姑娘。&ldo;水莲姐，&rdo;绿梅眼珠转来转去，&ldo;要不，咱们给宁七爷敲敲边鼓，探一探他的意思？&rdo;&ldo;怎么探？&rdo;水莲眼睛亮了。&ldo;让我想想。&rdo;绿梅手指抵在唇上，拧眉想了片刻，&ldo;要不，等会儿你送宁七爷出去，然后就装着……最好话赶话，说等咱们姑娘嫁了人，七爷可就不能象现在这样了。&rdo;&ldo;话赶话？&rdo;水莲想的脸都皱了，&ldo;从厢房门口到月洞门，哪有几步？刚出门又不能说怕姑娘听着，也就是三两句话的事儿，我看，&rdo;水莲再想了想，&ldo;我就直接跟他说，我们姑娘要议亲了，让他以后别来了，免得坏了姑娘的名声。&rdo;&ldo;那也行！&rdo;绿梅想了想，点头赞同，反正那位七爷也是个粗人。……厢房里，宁远上身微微向前，皱眉看着李桐，李桐端着碗汤，垂着眼帘慢慢啜了几口，放下碗，看着宁远苦笑，&ldo;都说了没事，就是一时感慨。&rdo;昨天刚散了花会，她就得了禀报，当初曾作为陪房随她一起嫁进过姜家，打理两间脂粉铺子的朱掌柜，从城外回来时，路边茶坊家几个小子打出的弹弓子儿，正中马眼，被打瞎一只眼的惊马，驮着朱掌柜，摔进路边的深坑里，朱掌柜的头正好磕在块大青石上，当场脑浆崩裂而死。从前那一回，朱掌柜也是昨天，也是一样的时辰死的，连她得到禀报的时辰，都一模一样。那一回，她刚刚得了顾姨娘怀上身子的信儿，接着就是朱掌柜的死讯，那一天，她坐在暖意融融的春光里，听到这一生一死一喜一悲两个消息，心如死灰的感觉，如同就在昨天。她觉得一切都变了，她希望一切都变了，或者变化越多越好。两天前，她特意打发人去嘱咐朱掌柜，让他这半个月第一不许喝酒，第二不许靠近河湖，甚至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