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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哭了一会儿发现陆延生不理自己,干脆开始嚎啕大哭。
陆延生“嗤”地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点了点自己身侧的椅子:“陛下的圣旨,要郡王坐着说话,郡王却只跪着哭,这是要抗旨?郡王,这三个月您抗了多少次旨了?”
宋南曛的哭声猛地一停,踉踉跄跄地撑着地站了起来,然后到陆延生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了。他没敢揉膝盖,也没敢接着哭,就红着眼眶盯着陆延生看,良久才说:“我不敢了。”
“不敢?”陆延生抬头反问他,语气有些好笑,“郡王是不敢哭了,还是不敢抗旨了?”
“都……都不敢了。”
明明是可怜巴巴的语气,应该是最讨人怜惜地时候,陆延生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即便是守礼如他,也还是忍不住满脸疲惫地伸手按了按额头。
再开口,嗓音都哑了:“您不是不敢,是听到臣说真的会辞官才害怕了。臣今天出了昭阳宫,您还是会登左相的门,还是会与左相的门生暗中往来,宸佑宫的暗信还是会一封一封被送出去,您还是想反!”
从陆延生说第一条的时候,宋南曛便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张开口:“先生,您都……知道了?”
“郡王。”陆延生极其郑重地侧过头,一双沉稳的眼睛盯着宋南曛,说,“当初徐太妃过世,您坐在凤章宫门前的石阶上抱着臣哭,哭得臣心软了,所以臣那时只说了一句让您不要怪陛下。臣如今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心软,不然有些话,便不用等到今天来说。”
宋南曛红着眼眶伸手抹了抹眼泪,隐约猜到陆延生想要说什么,愣是抿着唇没出声,静静等陆延生开口。
“当初云川太子薨逝,先帝大恸,民间禁嫁娶三年,满朝齐哀,您可知徐太妃做了什么?”
这便是要提旧事了,宋南曛有些抗拒,但还是接了话:“母后她……她过继了皇兄到自己名下。”
陆延生摇摇头,脸色冷到极致:“您知道臣想说的不是这个。”
一哽:“母后她,她害了周太妃。”
“是啊,郡王不傻,当年的事您都清楚,既然知道这是过不去的仇怨,您又恨什么呢?”
宋南曛垂着脑袋,隐约可见眼圈泛红,似是极力在忍什么,忍了许久,终究觉得忍不住,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可是先生,她是我的母后,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后,当初您劝我的话我不是没有听进去,我就是做不到。”
几个月来陆延生进了数次宫,每每都会劝宋南曛,劝他不要恨宋澜,劝他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宋南曛无一例外地——做不到。
陆延生是在书香门第长大的人,他父母双全,家族中既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怨憎仇会,推己及人和感同身受这种事,他不敢说。
但还可以推己及他。
陆延生只瞥了一眼,神情没什么变化,而是接着说:“郡王之前拉拢过梅尚书,想必在拉拢之前,也查过当年梅家的事吧?”
“查过,是因为我外祖污蔑梅老太师,可他也是被梅少傅和陛下弹劾而死,我还没顾得上恨呢,您就来与我说这些。”
“恨恨恨!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陆延生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有一团火在烧,气得连用了数年的敬称都改了口,干脆“你啊我啊”的开始骂宋南曛。
“有恩必报有债必偿这话说的是没错,可当初梅氏一族一百三十四口人上刑场,梅老太师告诫后人的不是要他们去恨更不是要他们去报仇,而是留下一副绝笔‘清风拂袖去,朝臣殿上死’,他告诫子孙后代要远离朝堂去做个林下神仙。那副绝笔就在梅尚书手里收着呢,我前阵子去尚书府拜见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笔走龙蛇一样的字迹,那是老太师一片清澄的心啊。”
当年的事,陆延生知道的不少,但他没提梅砚与梅毓,只说了梅时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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