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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棋不听她说完，连忙进到屋里。这里和终日烧着地龙的太子殿有天壤之别，进到屋里，竟比站在雪地里更冷。昏暗的光线才微微透进，就看到丽妃病恹恹地躺在床上。&ldo;母亲。&rdo;咏棋靠过去，跪在床边，叫了一声，鼻子发酸。用手摸摸丽妃盖的被子，一点热气也没有，像块冰似的。丽妃在床上颤了颤眼脸，忽问：&ldo;咏棋?是你来了?&rdo;睁开眼，看真切，果然是儿子来了，美丽而苍白的脸上逸出一丝惊喜。&ldo;母亲，咏善不是有往这里送过冬的被褥吗?怎么这里一点都不见?&rdo;&ldo;被褥?&rdo;丽妃被儿子扶着，慢慢坐起来，苦笑道：&ldo;大概，都被淑妃的人在外面挡了吧，她不看着我死，终究是不甘心。&rdo;才坐直了上身，立即就问咏棋，&ldo;那东西，你拿到手没有?&rdo;咏棋心蓦地一紧。&ldo;有?还是没有?&rdo;丽妃问。&ldo;……&rdo;咏棋抿着唇，上下唇若有干金重，他颤抖了好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字。东西就在怀里，但给，还是不给?一边，是对他下春药，却让他动心的咏善。一边，是被囚冷宫，寻求自保，却又极可能反噬一口，伤害咏善的母亲。&ldo;咏棋，你说话啊。&rdo;丽妃把瘦得可见骨节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见咏棋还是不作声，叹了一声，&ldo;罢了，我本来……就没想着你真能成事，这是你娘眙里带来的性子，不能怪你。&rdo;&ldo;母亲!&rdo;咏棋像心窝被锤子擂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氤氲泪水的眸子看着丽妃，&ldo;母亲说，要拿那东西，只是为了让淑妃忌惮，不敢对我们下毒手，是真的吗?&rdo;&ldo;自然是真的。&rdo;&ldo;那……这东西，就算交给母亲，母亲也绝不会有拿出来加害咏善的一天，是吗？&rdo;丽妃黯淡的眸子，瞬间亮起来，&ldo;咏棋，你拿到了?&rdo;&ldo;母亲先答我，是不是只要淑妃以为您拿着这东西，就行了?您不会拿这个加害当今太子?&rdo;&ldo;当然。&rdo;丽妃不悦起来，&ldo;咏棋，你连母亲都不信吗?&rdo;她在病中，却仍保留着曾为帝皇宠妃的尊贵气势，双目居高临下，射向跪在床头的咏棋身上，自有一种凛然不可触犯的尊严。&ldo;儿子……&rdo;咏棋垂头默然，脸色变化，显出心中争斗激烈，轻声道：&ldo;实在是……实在是这宫里，太可怕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就……就容不下?&rdo;丽妃不料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神情一变，也显得有些颓然。可她毕竟久历宫廷，片刻就恢复常态，冷然道：&ldo;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涂话?你和谁是一家人?&rdo;口气柔和下来，叹道：&ldo;咏棋，我和你，才是真正的骨肉。孩子，你可别忘记了。天下再大，母亲眼里，也只有你一个。&rdo;&ldo;可咏善他……&rdo;&ldo;咏善他是淑妃的儿子!&rdo;丽妃断然道：&ldo;你以为他现在宠着你，日后就能保你一世无忧?哼，他现在是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皇帝的恩宠，一日几变。当初你父皇如何宠爱我，现在怎么又狠心把我弃之脑后?&rdo;咏棋今非昔比。听见丽妃诬蔑咏善，心中直冲上一股恼意，竟情不自禁道：&ldo;咏善他……他不同的!&rdo;这儿子还是第一次敢这样顶话，丽妃倒抽一口气，上下打量咏棋一番。半晌，才缓缓道：&ldo;唉，你这孩子，真叫母亲担忧。好，就算他和别的皇帝不同，将来终究有一天，你也逃不过毒手。&rdo;&ldo;怎么会?&rdo;&ldo;怎么不会?&rdo;丽妃问：&ldo;咏善登基，淑妃就是太后。咏善若是对你真心真意，淑妃能不把你视为眼中钉?她不铲除了你，不会安心。先不说那个，咏棋，恭无悔的信，你到底拿到没有?&rdo;咏棋犹豫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丽妃整个人的精神仿佛被这好消息振奋了，&ldo;快拿给母亲。&rdo;咏棋把那封攥得皱巴巴，却又无比重要的信掏出来。丽妃忙要拿过来，咏棋心一颤，捏着信的手又缩了回来。&ldo;怎么?&rdo;丽妃问：&ldo;你还疑我?&rdo;咏棋缓缓摇头。他人在病中，心境还异常惨烈，脸色红白交错，越发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弱俊逸。把信捏在手里，他低头凝视着。慢慢的，脸上掠过一丝决然，抬起头来，看着丽妃，咬牙道：&ldo;母亲，儿子不孝，我……我信不过您!&rdo;变故陡起，丽妃惊愕之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咏棋的手指也在哆嗦，&ldo;你……你说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