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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消息在下人里头传的最快，睐姨娘受磨搓，没一日就传到她耳朵里了，明沅叹口气，自c黄底下拉出钱箱子来，打开来拿出一吊钱，让九红悄悄送过去。这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倒是时常能加一顿粥饭，院里支起炉子来，不往厨房去要，自个儿置办了锅子，拿粳米煮粥吃，又煮了一锅子的鸡蛋，沾了醋吃。纪氏睁只眼儿闭只眼，总归不是少了她吃穿，还能样样称她心肠不成，明潼折腾了她几回兀自觉着不泄火，知道明沅给睐姨娘送了钱，冷哼一声：&ldo;她倒是个孝顺的。&rdo;她有这么一桩事，身子倒好起来，原就是风寒，歇了十来日好个彻底，再往纪氏屋里去时也不藏着掖着，眼底轻蔑乍现，嘴角噙一段冷笑：&ldo;娘待她们再好也是好心作了驴肝肺，既这么着还不如发落了她回去，叫她尝尝跟着姨娘的苦处！&rdo;她出这一回手，纪氏立时就知道了，这回睐姨娘撩了她的火性，是该得着教训，这才假作不知，大面上过的去便是，可明潼说的这话却还是左，只当她那性子扭过来了，哪知道她半点也没改，伸了指头就点她：&ldo;又混说，姨娘是姨娘，六丫头是六丫头。&rdo;&ldo;总归不是什么好货！&rdo;明潼这口气噎着出不来，哪个知道她为了甚下作手段才怀上了这一胎，她心里又恼又恨，不能对着亲爹发作，只好逮住睐姨娘出气，连带明沅也一并迁怒了，原来就视她作ròu中刺的，兹当她是个老实本份的，竟还会暗渡陈仓，这会儿更借着由头出气了。纪氏屋里燃了内造的百合香，瑞兽香炉两边趴着的麒麟口里吐出袅袅白烟，外头落着雪，屋里一片浅金深红，纪氏身上穿着浅金菊瓣纹的袄子，她一笑，明潼这点火气就先消了一半，自有了弟弟，她愈发依赖起纪氏来，原来全藏着的话，如今倒敢吐露一半儿了。往她身边一坐，头靠在纪氏肩上，一只手挽了纪氏的胳膊，纪氏伸手抚住她的背：&ldo;你这个丫头，人行事还能跟抛角子似的，不是正便是反了？&rdo;她笑眯眯的捡了一块苏心糖，明潼堵气不吃：&ldo;娘就是太好性，她们才敢爬到头上来。&rdo;&ldo;哪个骑到我头上来了？是苏姨娘还是张姨娘？非得学那母蝗虫雌老虎？姨娘们不敢抖，你爹难道听着狮吼不怕？&rdo;纪氏还是头一回同女儿说起了夫妻相处之道：&ldo;敬着爱着是一样，哄着骗着又是一样，开一眼阖一眼的才能过安生日子。&rdo;&ldo;你觉着六丫头背着我给苏姨娘钱就是没良心？你怎的没瞧见她天天送燕窝？便不巴结着我，咱们家里已是出了一个王妃的，这些个女儿还能随手嫁出去？&rdo;纪氏敲敲女儿的脑袋：&ldo;若是那起子丢了亲娘一味钻营的，往你跟前腆着面目奉称，亲兄弟都恨不得踩上一脚，你见着便乐意？那些个才最会反咬一口。&rdo;纪氏见女儿还沉了脸，觑着屋里头没人，压低了声音道：&ldo;如今蒹葭宫里头那个，可不就是攀着嫡出的姐姐，才一路勾搭上的圣人。&rdo;这些秘辛明潼原在宫里就曾听过一耳朵，宫人们闲话起来嘴巴更毒，此时听见纪氏说起，默不则声。元贵妃家里的大姐姐进得宫去，姊妹两个差了总有十来岁，于妃一路爬上了妃位，圣人带着队去龙头庙进香，回来的时候途经于家，正碰着腹疼难忍，往于家去方便，打院子里出来见着立在玉兰花树下的元贵妃。如今元贵妃高卧蒹葭宫，于妃又在何处？&ldo;原来你小这些不好论道，如今你大了，总该知道些。&rdo;纪氏抚了女儿的背：&ldo;懂得道理，心肠不坏，些许小事只当瞧不见便罢了，等你出了嫁，这些个妹妹就不走动了？&rdo;明潼这口气到底不顺，对着明沅依旧没好脸，只到底没出手作弄她，明湘明洛两个都为着明沅松一口气，明洛一指头点在明沅的脑门上：&ldo;这会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罢，依着我说，你再不必苦了自个儿的。&rdo;不理就是了，便也伤不着这么伤筋动骨的了。&ldo;谢着四姐姐五姐姐为我担这份心，我心里有数。&rdo;一吊钱说的好听些，也不过七百多，解得一时困，纪氏也不会一直压着月钱不发，救了急便罢，若是得寸缕金线就想着饶一付尺头，那再不能够。睐姨娘的事，除了明潼跟安姨娘两个心里还存了疙瘩，再没在这后宅里头溅起一点水花来，她身子不好，便不必她请安，原来轻狂种下的苦果，如今都一一咽下。